“七公,你身上的伤,如今可是已经好了?”黄蓉一边与洪七公并肩前进,一边轻声问道。
“如你所见,七公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见着黄蓉平安,洪七公心下喜悦,连带着说话的语调也有些轻快起来。
“七公,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听得此言,再细细看了看洪七公的面色,黄蓉亦猜出他的毒并未解去。她伸手扶住洪七公的胳膊,心下有些黯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傻蓉儿,七公如今已经想通了。”洪七公笑看了黄蓉一眼,“生死由命,何必执着?”
黄蓉轻垂下头,沉默了片刻,终是低声问道:“七公,你怎么会与我爹在一块儿?”
“你与那女娃子离开后没几日,我与靖儿也离开了荒岛。”洪七公轻叹一声,平静地叙述道,“我们运气不错,第三日便遇上了你爹爹。据他说,老顽童挑的那艘船根本不及完工,浪头一打便会散开。”
黄蓉点点头,心下却是明白黄药师这般急着出岛,必是因为发现了那艘船不见,担心她的安危。暂时将这些事情抛开,她终是问出了自己目前最想知道的事,“七公,你与靖哥哥一起遇上我爹,那靖哥哥人呢?”
青梅竹马未婚妻
听清黄蓉的话,洪七公脸色微变,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直到黄蓉接连催促了好几声,洪七公这才好似下定了决心般低叹一声,“我们刚上岸不久,便遇上了靖儿在大漠的熟人,靖儿……与他们一起回大漠去了。”
黄蓉一愣,随即扯动唇角勉强笑笑,却掩饰不住她的心神不宁,“七公,你在与蓉儿开玩笑吗?靖哥哥,他怎么会这般抛下蓉儿独自离去?”
“蓉儿,你一向聪明伶俐,怎么却对靖儿这么死心眼儿?”洪七公瞧了黄蓉一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莫名之色,“老叫花这回多半坏了人家姑娘姻缘——这笔糊涂账,你们还是自己算吧,老叫花再不想管。”
“七公,你在说什么?”黄蓉心念急转,她本就聪明,如今再一联系洪七公神色,心下立时有了猜测,竟是在瞬间面色煞白,“蓉儿怎么听不懂?”
洪七公与黄蓉说话虽有压低声音,但在场的人皆是内功修为有成,自是耳力惊人,是以洪七公与黄蓉两人的对话并没有逃出他们耳内。洛璃、欧阳锋与欧阳克并未将他们谈话的内容放在心上,黄药师却是听一句,脸色便难看一分。
听到此处,黄药师再也忍不住。他冷哼一声,打断了洪七公欲要出口的解释,沉声道:“蓉儿,到爹爹身边来。”
黄蓉瞧了面沉如水的黄药师一眼,犹豫了片刻,终是对郭靖的挂念占了上风。她轻咬下唇,抓紧洪七公的衣袖,缓缓地摇了摇头,随后重又将请求的目光投向洪七公,“七公,到底是怎么回事?求你告诉蓉儿吧。”
“蓉儿,以后再不许提那个傻小子!”黄药师低喝一声,紧接着向洪七公抱拳道,“七兄,此事我自会处理,望你不要插手。”
“这个自然,本是你的家务事,虽说靖儿是我徒弟,我亦不会偏袒与他。”洪七公点点头,轻轻拍拍黄蓉的手背,和声对她道,“蓉儿,听你爹爹的话,过去吧。”
“七公……”黄蓉松开扯住洪七公衣袖的手,停下脚步来回打量着洪七公与黄药师两人。想起连日来所受的害怕不安,此刻最想见的郭靖不在,问及洪七公,他又语焉不详,黄药师甚至直接不让她再提郭靖,黄蓉不由地悲从中来,更觉委屈。
黄蓉自小在桃花岛长大,黄药师对她一向关爱有加,宠爱异常,根本不曾受过什么委屈。此次被洛璃擒住,被秦南琴试药,已是身心俱疲,急需安慰。
只是现下无论是洪七公还是黄药师,都未曾过问她的遭遇,这让她觉得他们两人其实并不关心她。尤其听到黄药师还对她大小声,黄蓉不由自主地心里一堵,竟是不再顾及洛璃等人在场,郁积的委屈怨气瞬间爆发。
“爹!七公!你们为何都不告诉蓉儿?”黄蓉提高声音,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回廊里显得格外清晰,“爹,你不让我提靖哥哥,偏又不告诉我实情,叫我如何心服?七公,蓉儿平素最是敬重你不过,如今你拿话敷衍蓉儿,却又是为何?”
黄蓉这一停步,跟她并肩而行的洪七公、以及他们身后的黄药师亦理所当然地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洛璃、欧阳锋、欧阳克三人发觉黄蓉几人的情形,也俱转身驻足而立,静静地看着,并不打算出声相劝。
“你那靖哥哥,怕是早已将你忘得一干二净!”黄药师轻哼一声,冷冷的视线直逼黄蓉,“你知不知道,他在大漠还有一个威风的称号——金刀驸马?”
“金刀驸马?”黄蓉楞楞地重复,双眼无意识地望着黄药师,“爹,你莫不是为了让我离开靖哥哥,骗我吧?”
黄药师看了黄蓉半晌,竟是什么也没有说,兀自转过脸去。黄蓉见着黄药师的动作,心下不由地更是乱如麻。她略有些茫然地将视线转向洪七公,“七公?”
洪七公暗叹一声,抬眼瞧了黄药师一眼,终是低声开口,“女娃儿唤作华筝,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兄长拖雷。此次,两人似是带来了靖儿母亲的消息,靖儿听完便一脸担忧地向我与你爹爹告辞。我问他,他也不言语,只说到时会来寻你。”
听得洪七公所言,黄蓉一时竟有些恍惚。她知道郭靖自小在大漠长大,却从来不曾听他说起过华筝,如今乍一得知他有个青梅竹马、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却如何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