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润芝十分高兴,十分激动,他是一个画家,表达心情的方式是作画。他铺开画纸,提起画笔,画了一幅《清明午后图》,白姬、元曜、离奴都在画上:青青碧草,夭夭绯桃,白姬、元曜、离奴坐在缥缈阁的后院中宴饮,白姬笑颜如花,元曜笑容亲切,离奴笑得眉不见眼。
元曜很喜欢这幅《清明午后图》,白姬、离奴却不喜欢。白姬嫌余润芝没有把她画成威风凛凛的天龙,离奴觉得余润芝把他画得太傻了。余润芝只好又单独给白姬画了一幅《龙啸九天图》,给离奴画了一幅《黑猫捕鼠图》。白姬、离奴才算满意了。
元曜昨晚一夜没睡,十分疲累。在余润芝作画时,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元曜醒来时,余润芝已经带着二百七十五盏归乡灯离开了。
春夜风清,繁星满天。
这一夜,元曜睡在寝具上,做了一个美丽的梦。他梦见了当归山庄中的樱花树,花谢花飞,落英缤纷。
余润芝,吕逸仕等人坐在樱花树下,弹着三弦琴,唱着歌谣。
一阵风吹来,花落如雪。
余润芝,吕逸仕等人化作一条条游鱼,提着归乡灯,游向夜空中。
樱花花瓣落入灯笼里,化作暖色的烛火,照亮了归乡的路途。一群提灯鱼在夜空中向东方游去,去往扶桑。
元曜惊醒,他坐起身来,心中有些惆怅。他披上外衣,走向庭院,想去吹一吹夜风,散一散心。
元曜来到后院时,发现白姬坐在屋顶上,正望着东方天空。
元曜奇道:“白姬,你在看什么?”
白姬低头,笑道:“我在看提灯鱼归乡。”
“欸?!”元曜吃了一惊。
白姬笑道:“上来吧,轩之。提灯鱼归乡是很美丽的场面哟。”
元曜正发愁不知道怎样上去,一阵夜风吹过,卷落了一树绯桃花。绯桃花瓣化作阶梯,从元曜的脚边延伸到屋顶。
元曜踏着花梯上去了。
元曜在白姬身边坐下。
白姬指着东方天空,对元曜笑道:“看,鱼正提着灯回故乡呢。”
元曜循着白姬所指望去,不由得张大了嘴。一盏盏灯笼连出一条线,蜿蜒在长安的夜空中,仿如璀璨的银河。星罗棋布的灯火如繁星,非常灿烂、绚美。
元曜道:“它们是回扶桑去吗?”
白姬点头,“是。”
“余兄也在其中吗?”
“最亮的一盏灯火,是余先生的。”
元曜努力寻找最亮的一盏灯火,但是每一盏灯火都很明亮,他无从比较。但是,想到余润芝就在其中,正在离去,他心中有些惆怅,“以后,再也见不到余兄了,让人有些悲伤。不过,他能够回到日夜思念的故乡,也是一件值得替他开心的事情。”
白姬安慰元曜,“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地相逢、离别。人与人如此,人与地方也如此,豁达一些,能够更快乐。”
“白姬,人终归是要回故乡的吗?”
“嗯,故乡,与一生客居的地方,经过的地方不一样,人终归是要回故乡的。”
元曜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
白姬问道:“轩之在想什么?”
元曜道:“小生在想小生将来老了,死了之后,会回到哪里。小生出生在长安,三岁时随父亲迁往襄州,一直生活在襄州,但小生的祖籍却在利州。白姬,小生将来该回哪里?”
白姬道:“既然轩之不知道该回哪里,那就跟我一起回海市吧。我提一盏灯,轩之提一盏灯,我们朝东方游去,一直游到海天尽头,就是海市了。”
元曜道:“那个,白姬,小生体力不济,游不了那么远,小生还是游回比较近一些的襄州吧。”
夜空中的提灯鱼缓缓东去,渐行渐远。
白姬道:“轩之,唱一首歌吧,算是为余先生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