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就在全队上下为赛神仙和陈二的案子忙得脚不点地的时候,禁毒的队长把主要指挥权甩给了简衡后,就从市局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这时候去了哪里,只知道刑侦那边接完黎支队长打来的电话之后,简副支队的就像一头被大山压歪了脖子的驴,刑侦禁毒两边抓,干脆领了铺盖住在了市局的隔板间里。
隔板间特别不隔音,简衡累趴了就会在里边眯一会儿,听到隔壁茶水间饮水机出水的声音,他一度迷迷糊糊地以为自己睡在男厕里。
300公里外的谭山市岐兰山一带正下着连绵暴雨,天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暴雨如注而下,越野大G在滂沱的风雨中奋勇挺进,沿着盘山山道蜿蜒前行。
雨水噼啪敲打着车身,车轮碾过泥水坑,明黄色的泥浆糊满了车身,只有雨刮器还倔强地捍卫自己的领地。
天色已经渐暗,大雨中的山区开始起雾,视线在前方五十米,葛新祖想着自己家的祖产还没败光,就特别担心会死在这个地方,于是化恐惧为絮叨,沿路都在黎纵耳边叭叭个没完。
忽然,车轮打了一下滑,葛新祖顿时哀嚎了一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老人家日理万机哪儿有工夫请我出来游山玩水,我就不该相信你,说什么带我来喝罗曼尼康帝,你这就是欺骗!坑骗!罪无可恕!”
黎纵把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在葡萄园间的烂路上穿行,一如既往地没理他。
葛新祖:“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好意思叫什么AAAA级景区,这谁评的?老子家一个二级农场都比他这高端大气上档次,还有脸宣传什么享人间唯美仙境,饮好酒共赴瑶台??还能带我起飞??这么写他们良心不会痛吗?这就是欺骗消费者!!奸商!!”
黎纵一叠地图甩在他脸上:“帮我看看地图,黄鹿村在哪儿。”
葛新祖没好气地翻开地图:“你这是出的什么秘密任务?你身边那么多身经百战的勇士你不带,偏偏选我,我都有种我是天选之子的错觉了,活当委以重任,注定生而不凡……”
“赶紧找别废话!”黎纵一巴掌招呼在他的后脑勺上。
葛新祖忍气吞声地闷哼一声:“凶凶凶!你就知道凶!你干脆去医院把手给锯了,安个气锤,那个劲儿大,好让你能一口气砸死我,我上辈子是杀人放火了才摊上你这么个兄弟!”
黎纵减速绕过了一个山丘,地势陡然增高,一望无际的葡萄园在暴风雨中如波澜起伏。黎纵望了灰蒙蒙的天边:“那你想怎样?”
“还能怎样,摊都摊上了,自认倒霉呗。”光线太暗,葛新祖打开顶棚灯,“刚才经过的路口写着千禧葡萄园,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村子在……这里!”
他说着敲了敲手里的地图:“下个路口往左,走个20公里差不多了。”
他们的路线已经偏离了葡萄园景区,不知是不是风雨刮断了电缆的缘故,连手机的信号也断断续续,越往山里去,风雨就渐小了。
但这对越野大G来说并不是好事,山路的烂泥盖住了车的大灯,在灰暗起雾的山道上几乎难以前行,每走几公里黎纵就要拎着桶,下车去把大灯冲干净。
20公里的路程,他们走了近两个小时,进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几乎全暗了。
葛新祖是含着金汤匙投的胎,全然不知人间疾苦,他总觉得人就算再穷,至少也能吃得起一个苹果。
当他远远看见一个小脸脏兮兮的小男孩坐在木门槛上,啃着半块白萝卜的时候,他简直不忍直视,还强迫叫黎纵停了车,把后备箱七七八八的干粮水果都给了那个孩子。
他给就给吧,还抢了过人家小孩的白萝卜,往稀泥巴地里一扔:“那个不好吃,你吃这个!”
小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差点就被人妈妈当成人贩子了。
还好黎纵长得一身浩然正气,这才博得女主人的一点信任。
女主人也不好白白拿那些水果,心想请黎纵二人进屋坐坐,但黎纵看这家里只有一个女人和孩子,便婉言推辞:“不用了,我们赶时间,你们村的村书记家在哪儿?”
女人先是好奇了片刻,询问了他们是做什么的,黎纵只是简单回答说他们从省城来的,打听一点岐兰山开发之前的事。
女人起了好心,不想让他们走弯路,就告诉他们:“那得十多年的事了,找书记没有用。”
他们这里的村民几乎都在附近一带的酒庄或葡萄园务工,是书记给他们争取了“第一上岗权”,这个书记是近几年才从县城里来的,从前的事情他应该不是很清楚,建议让黎纵去找村里的老一辈。
黎纵听了女人的建议,去村东口找一个叫刘老汉的老西医。
据说,这个刘老汉年轻的时候是知青下乡来的西医,后来就在这儿结了婚,八十好几了。
黎纵驱车沿路打听,终于找到了一方红砖青瓦砌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