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大雪,闭塞而入冬。
一场飘絮小雪覆上了京畿道。
大周立国百余年,定鼎中原的时间也不算短,可如今的京畿道从云州分出来却没多少年光景。
云州地处北地,毗邻蓟州郴州,京城更是距漠北和楼荒不足几百里之遥。途中虽有重兵陈列的半个云州、郴州,以及如今的半个蓟州等地多处重镇关隘防守,可谁不知北地两位大权在握的异姓藩王听调不听宣?虽然如今只剩下一位,可卧榻之侧的局面却没改变多少。所以庙堂上先后有过多次迁都的传闻,真假不得而知,但都选在了富饶的江南或是淮东地界儿。
只不过此事毕竟事关国之根本,远没那么容易定下,所以朝堂上争了几年还是不了了之,只取了当朝几位紫袍大佬划出京畿道的下策。
好在两位靖平最大的功勋武将,如今算是一死一伤,北狄楼荒历经两年战事,怕是也无力南下,局面算是安稳了一时。
当年的下策,经过背地里见不得光的谋划,也成了上上策。
就如这场飘絮小雪,虽不是天凝地闭的严寒,可换作二十来年前也会冻死不少人,而今京畿道的家家户户却喜庆至极,围坐泥火炉,闲看天来雪,再煮上一壶京城人最常饮的冬酿秋露白,杯酒不停,白茫茫的一片雪色,再无数十年前冻骨饿殍满道的场景。
此般闲适淡雅的景象中,几架格格不入的马车远道而来,摇晃驶入了那座高耸城池。
“这就是京城么。。。”
入城后,其中一架马车侧帘被掀开一条缝隙,一位红衣小姑娘探出半个脑袋,瞪眼喃喃。
同车另一位小姑娘神色倒是没有多么惊讶,星眸淡如水,仿佛什么事都掀不起丝毫涟漪。
虽然她也悄悄朝外打量了几眼。
红衣小人儿探头探脑时,怀中的猫儿也挤了出来,瞳孔渐扩,两耳毛发竖立,望着车厢外行人匆匆,警惕的喵了一声。
赵菱禾宽抚了下怀中小白,再次看向车厢外,神色多了些迷惘。
这一路赶路都小两个月了,途中停停走走,见识了不少塞外风光之外的风景,也让从未出过幽州的赵二丫,第一次知晓原来书外的世界有这么宽广。
眼前这座百万人之众的城池,就比漠北好几座州城加起来都要大,高矮错落的庭楼疏密有致,车水马龙的街面比官道都宽敞,沿街酒肆茶楼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尽是烟火气。
相携出游的少妇千金也不少,衣饰打扮远比幽州那边的女子更加婀娜大胆,全无什么中原因循守旧的样子,纤腰玉肢,弱风扶柳,万种风情。
一城都如此,何况偌大的天下,寥寥几笔怎么描得尽哦。
禾二丫有些犯愁了。
她是要想学文人士子负笈游学不假,但是怯懦畏缩不敢与人交游也是真。。。
要是世子殿下在就好了。
可殿下那么多女子都陪不过来,哪里有空陪她闲逛这世间山水。
赵菱禾轻轻叹气,将脑袋缩回车厢,拉着自家幼芙,让她再讲第一百二十六遍殿下的嘱托,要不然总觉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