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华灯初上,灯火衔接成一条蜿蜒虚线,好似焰光晕晕的漠上银河。
先将赵菱禾送回府,马车这才驶过繁华街道,来到淮安坊一处算不得热闹的集市。
到了地方,几名燕鲤楼的护卫瞧见马车,便随即带着李元从暗处现身。与此同时,街道另一驾停靠的华贵马车上,赵斐也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一下车见到陈令秋后,赵大公子便瞪着一双三角眼睨向李元:
“这小子不是在刑狱大牢么?今夜带着他做什么?”
陈令秋没搭理赵斐,看向其中一名燕鲤楼护卫:“李潍平进去了?”
“回殿下,已经进去了。”
这小子正是红袖阁背枪的死士,身上依旧披挂着黑色包裹,朝着陈令秋微微欠身,身后“玎珰”作响:
“今夜除了不少洛水世家子外,还有许多城外的江湖人也都在此地聚集,鱼龙混杂,殿下看要不要多派些人。。。”
“嗯。”陈令秋思索后,点头吩咐道:“不必动用燕鲤楼了,让靳凉带些亲兵在鱼市外候着,人马不要多,别打草惊蛇。”
说完后,陈令秋方才看向穿戴整齐的李元,笑意吟吟:
“李公子可曾来过这里?”
李元新换了一身洁净衣裳,鬓发也不再蓬头垢面,伤势都掩在了衣衫之下,表面上看上去倒是无虞。可他之前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虚弱的身子骨早已快透支,此时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搀扶着方能站直身子。
听见陈令秋相问后,李元颤颤巍巍回道:
“。。。从未来过。”
“当真?”陈令秋神色和蔼,语气却逐渐加重:“错过了这次机会,可就没下次了。”
回首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坊市,脸色苍白的李元迟疑一阵儿,终于点了点头。
刘勇等一干蓟州马匪潜入洛水的具体作为,或许是他哥和老爹李沅谕在暗中操办,可有些事自然还会由李元经手,不可能全然不知。
陈令秋早便知道这小子没有全部交代实情,倒也不在意:
“本世子虽然说过不会杀你,但前提要看你今夜的表现如何,若是漏了行踪,或者被你那大哥察觉。。。
“下场无需再多言了吧?”
早已被贾衡交代过今夜该如何表现的李元,脸色惨白,腿肚子都直打颤,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
陈令秋语气平淡:“那好,若是见到你大哥李潍平,该如何解释你怎么的出狱,以及我们几人的身份?”
李元颤抖着嘴唇答道:“是刘勇几人的同。。。兄弟,你们把我从牢里救出来的。”
“你确定你大哥没见过刘勇?”
“确定确定。”李元忙不迭点头:“我大哥独来独往惯了,只怕连赵公子都不认识。而且我进去之后,我爹才将此事交给我大哥。。。”
说着说着,李元语气有些气愤:“我爹就是偏心,我为此事忙前忙后这么些天,可他却将我扔牢里说不管不管了,我大哥平日里就畏畏缩缩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哪能操持这等大事?要不是。。。”
陈令秋没功夫搭理他们父子之间的怨念,摆摆手示意李元闭嘴,转头与贾衡商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