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作别,急急便赶了上去。
连小婵算来从这到沈府门口,至少也有个四五百米,可杨陌心中愤懑,走下来竟也就两三分钟的样子。这可苦了连小婵,赶得是心律不齐,胸口起伏不定。杨陌摆着张脸,见车夫还愣愣的坐在那,不由粉面含霜,啐道:“做死的东西,还赖着做什么!”
连小婵紧挨着她上了车,见她脸上怒容不减,也不敢去触她霉头,只缩了脖子窝在边角,很鸵鸟的装着隐形人。杨陌倒也没将火往她身上发,只在那闷闷的坐着,手攒得紧紧的,横放在腿上。
眼见这可算是到了杨府,连小婵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见杨陌没说什么就回了屋,她也晓得该装成没事人的样子,泰然自若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园子,秋兰便停下手中的活迎着她进了屋子,里面的秋梅也忙着沏水倒茶,连小婵不见秋菊、秋竹,想是去了其他的园子,她也不多问,只接过茶浅酌了一口,便放了杯子进了她的“闺房”。
一颗心这才算是安了下来。连小婵在书桌前坐定,提起笔来斟酌许久,最终还是将悬着地腕子落了下来,重将笔搁回了笔架上。无声的咂了咂嘴,连小婵翘起二郎腿,托着腮凝思起来。
多糟心的一堆破事…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八字,脑子里好像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脑内的连小婵在万马踏过飞灰四起的平原上大声咆哮,欲哭无泪。
呃…根据短短一天之内发生的这些事情,连小婵磕磕巴巴推断出了个大概脉络。首先的前提条件是,杨陌作为太子少保的女儿,很有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勾搭上了那个太子,当然也有可能是杨陌自己YY。在幻想中把她列成了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总而言之,杨陌,对那个太子,肯定是有点意思的。
再然后呢,就是在男女主皆大欢喜的过程中,出现了一点波折,半路杀出了个沈姝,对太子秋波暗送。太子看着倒是没有推拒,很有可能已经禁不住诱惑,彻底变节了!
连小婵想着想着越想越是胃疼,若太子当真变节了,惹恼了杨陌,她必然受池鱼之殃,最先承受杨陌的怒火。最好的情况,就是太子贞烈不贰。为杨陌死守清白,任沈姝百般调戏也如同柳下惠入定般毫不动心…
无趣地设想着各种情况,连小婵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杨家和保定王府的关系都是掰定了。看杨陌今天那个面色,八成都是因为被人涮了给气的,不过想想也是,被人明着摆了一道,就是佛也有火,何况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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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祸不单行 。。。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风平浪静。连小婵仍是时不时地往杨陌院子里跑,杨陌面上仍是副淡淡的样子,倒好似中间不曾起过波澜,连小婵也知趣地不在她面前提及太子、沈姝的名字,只说些前世听过的笑话,两人面上倒是和乐融融的。
这日连小婵照例踩着点入了杨陌的院子,只是今日杨陌的面上却是阴霾一片,一见连小婵来了,便扯着她坐了下来,一脸愤愤。
“陌姐姐这是怎么了?”连小婵忙关切问道,凭心而论,杨陌实在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有些大小姐的骄娇二气,但对连小婵还算是亲厚,这让穿越古代毫无依存的连小婵拥有了稀薄的归属感。尽管这亲厚是针对以前的那个“连小婵”的,但那又怎样?对于所有人来说,现在的她才是连小婵。
杨陌一听她问,柳眉倒竖,一张粉白的俏脸泛起绯红,却是气冲冲道:“还不是沈姝那个挨千刀的臭丫头!”她胸口气的起伏不定,竟猛然立起身来,恨恨地跺着脚:“她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去勾引太子,真当我杨陌是死的不成!”
连小婵脸上一僵,心知必是出了大事,见杨陌恼得厉害,只得先安抚道:“她沈姝家世容色比姐姐不知差了多少,连二流都排不上,必是以讹传讹,姐姐你又何必跟她置气,白白伤了身子!”
杨陌怒意不见稍减,竟又坐下拉起了连小婵的手:“小婵你是不知道!”她指甲生得颇长,这一拉之下便狠狠地抠进了连小婵肉里,连小婵被她掐得肉痛无比,只能拼命忍住痛呼,抽着腮帮子挤出个笑脸,颤着声音道:“出了什么事?那…沈姝…到底做了什么事,姐姐你怎么…气成了这个样子…”
杨陌手又是一紧,这指甲又入肉两三分,连小婵倒吸一口冷气,泪都快掉下来了。万幸杨陌匀了匀气,将她的手扔了,重又将自己的手叠在了腿前。连小婵忙将手缩了回去,余光一瞥,伤处已然破了皮,正可怜兮兮地溢着血。她正呲牙抽痛之时,却听得耳边杨陌满是不忿的回话:“我们倒是小看这个沈姝了,她倒还真是个不要脸的,竟敢媚事太子,引得太子和她…和她行了那苟且之事!”
连小婵一个激灵打了个哆嗦,这个沈姝好大的胆子!就是在现代这种事仍然为人所不齿,她一个贵族小姐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做出了这等自毁清誉之事!另一旁杨陌仍在不停地发着牢骚:“现在满京城都沸沸扬扬传开了,这下子保定王府算是遂了愿了!”
连小婵只顺着她的话说,口干舌燥地跟她扯了半天,好说歹说才勉强让杨陌消了火。两人痛痛快快的将那沈姝骂了个狗血淋头,直到杨陌累得实在没精力说话,这才打发连小婵走了。
连小婵走在路上,却觉着越想越不对劲:保定王府再怎么说也是累世公卿,沈姝也是教养嬷嬷手把手教的规矩,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己给家族抹黑?说得轻了,这是沈姝轻浮放荡,勾引太子,说得重了,这就是保定王府管家不严,治女无方,连带着家里其他的女子也没了脸面。更何况,这种丑事一旦传出去,太子必然名声受损,地位动摇,利用价值自是大打折扣。纵然圣上心慈,不加惩治,但沈姝作为祸首,就算为全皇家名誉做了太子妃也必然不受待见,保定王府又何必做这样的赔本生意?连小婵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闷闷地回了屋子,百无聊赖地翻了会儿书,早早地便睡下了。
梦中朦朦胧胧地听到周围一片糟乱,连小婵实在是睡不住了,随手披了件衣,唤了声守夜的秋竹。秋竹慌慌张张地截断她的唤声应了,推门走了进来。连小婵见她面色不定,咳了两声,只似无意问道:“出了什么事,外边怎么这么吵?”
秋竹偷偷摸摸地观察着她脸色,半响才怯怯道:“小姐半夜咳了血,老爷正传人来看呢。”
“什么?!”连小婵面色一变,忙穿了衣服往外边跑,“跟着我去西边那看看!”
连小婵急匆匆奔到杨陌院子门口,见一堆人闹哄哄堵在门口,她唤来秋竹将那些下人们拨开,矮着身子挤了进去。杨严正站在杨陌门口,满面忧色。连小婵理了理衣装,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一礼:“表叔好。”
杨严本来没看到她,听到声音这才转头看了过来:“是小婵啊,这么晚怎么跑过来了?”杨严一身官服,想是刚刚从官署那边赶过来的。连小婵不由叹了口气,这个杨严实在是个拼命三郎,在官署里呆的时间比在家还要多,估计刚刚还是听了家仆的通传,这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我听姐姐身子不舒服,这才想着过来看看。”连小婵规规矩矩的回了话,对于杨严,她心里还是比较怵的,毕竟自己是抢占了别人的身子,难免有些心虚,生怕被人戳破。
“你倒是有心了。”杨严点了点头,面色柔和了一些,见大夫从里面出来了,忙迎上去问道:“陈大夫,小女怎么样了?”
陈大夫皱着眉,摆了摆手道:“在下才疏力浅,只知令千金是急火攻心,却不知这方子如何开才妥当,杨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大夫竟也不知如何医治?”杨严一急,连着上了几步,竟是面容变色,“小女一向没什么病症,怎么会无治呢?可否请陈大夫再诊一诊,看看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