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了吐舌头,抱住袁幸的腰撒娇道:“我在东厢住了七年,要换个地方才长得高。”
袁幸无奈,扶着她的肩假装生气道:“还不站好。”
其实哪有什么住久了长不高,她是长大了,终于知道害羞了。伺候她的山药和芍药都不过十一岁,当她第一次来月事,吓得手足无措的时候,那两个丫头只会比她哭的更厉害。再后来季嬷嬷来了,有个年纪大点儿的嬷嬷带着,她也终于懂了点儿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所以她从袁幸的房里搬了出来,住来了这里。而袁幸哪里会不知道,否则又怎么会如此痛快的答应她搬到这里。
只是天公不作美,地暖还没有建好,第一场雪就急匆匆的降临了。
“王爷,我做了一个梦。”她看着正在帮她系腰带的袁幸,有些惆怅的说道:“我梦见我变成了一株半夏,还变成了天上的神仙,还爱上了一个神仙,可惜,可惜……”她叹了口气:“还好,这不过是梦罢了。”
“梦么?”袁幸嘴角泛起了微笑,那笑容渐渐的扭曲成另一张脸,狰狞的握着她的脚踝,不停的将她往那如同魔境的水底中拉。
忽然间,那熟悉的人和一切都消失了,随即而来的是胸口的闷痛,答答猛得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那样让她恐惧,她抗拒着美梦的清醒,抗拒着她做了一场黄粱美梦。
“不……”她无声的张了张嘴,像是承受不了梦境的崩塌而崩溃。
庄生梦蝶……
原来那带着寒气的风,那还未倌发的侍女,那熟悉亲昵的袁幸,雕花的朱红色木门,绣了桃花的帷幔,柔软顺滑的绸缎被,一切的一切,这才是梦!
“现实太痛苦了是不是?你想逃避,答答,你的梦,是你的自欺欺人……”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冰冷刺骨,那女鬼正如同蛇一样绕在她身后,长着长指甲的手攀上了她的脖颈,紧贴在她脸上的皮肤让她忍不住牙齿打颤。
“潋姝啊,何潋姝……继续沉睡吧,回到你的梦里,回到你想要回去的地方……”魔咒一般的声音让她的意识再一次模糊。
可她的内心在抗拒!不!不要再去做那些美梦,醒来后的空虚和痛苦那样强烈,她宁愿不要去做那些美梦,因为梦境总有一天会醒,美梦总有一天会破,会割进她细白的皮肤,让她头破血流。
“不……”清亮的泪珠不能融入这冰冷的湖水,变成两颗晶莹的珠子漂浮在水中,那哀戚的双眸让人心碎。
“别抗拒,潋姝,潋姝……”
缓缓的闭上眼睛,意识还在挣扎,却还是渐渐远去,不受控制……
 ;。。。 ; ; 凡人有句俗话,上赶着不是买卖,也许感情也是这么回事儿,越是急迫的想得到,猛烈的追求,似乎把心都套出来给那个人了,却还是什么都没得到。那女鬼姓单吟,游荡了好几百年了,周身围绕的气息昭示着她在慢慢堕入魔道。
“上次见你,不过是个奶娃娃,这岁月转眼即逝,你在九重天都已经长这样大了。以前没认出你来,所以软了心肠,才落得这么个下场。”那女鬼愤恨道。
“难道你以前就认识我?”答答心头的缠绕的浓雾又被包裹了一层外衣。
“你要收集灵魂帮袁幸改变命格是不是?我主动靠近你,不过是想让你收了我,一旦开始,就不能结束。他等不及了,见你这样一直犹豫不决,不肯下手,所以派我来诱惑你。”真虚仙君不动声色的在一边观察这个女鬼,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这个女鬼身上的怨气已经不是一两天累积成的,周身似乎还泛着青紫的邪雾,生前定不是普通人。
“谁等不及了?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玉兔抓住这个信息,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他”字隐藏着什么秘密。“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无关痛痒,让你们知道也无妨,至于其他的,我不会告诉你们的。”那女鬼看向答答的腰间,忽然白着脸后退了两步,随即眼露凶光,竟纵身一跃跳入水中。答答一惊,连忙伸手去拉,那湖里的水草却像箭一样破水而出,紧紧的缠绕住答答的四肢,猛得拖入水中。
答答慌忙之中提了一口仙气运出避水珠,这才能睁开眼睛看清一切。
那泛着幽光的水草们扭动着身姿逐渐将她袭来,一层又一层的勒住她的脖颈。手腕上和脚踝很快就流出鲜红的血,紧接着,是缠绕在她腰间的那些水草,像是忽然长出倒刺扎进了她的身体,她痛得胸口发闷,只觉得身子在不断的下沉,朦胧之中,她看见那穿着宫装的女子披头散发的飘荡在她的脚下,那只苍白的手正拉着她的脚踝。
答答看着她嘴角泛起诡异的微笑,被水波扶起的青丝像是一张网,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答答却看懂了,她说了三个字:“我恨你。”答答只觉得心脏被什么重重的抨击了一下,快要跳出胸膛,水里安静而闭塞,她只能听到这用来渲染气氛的心跳声。渐渐的,答答疲惫的闭上眼睛,一切痛感都在消失,她像是躺在了温暖的云床一般,宁静而美好。岸上玉兔已经急得乱蹦乱跳,时而化成人形,时而变成兔子在一边打转。待远卿一出来,她便焦急的扑过去问:“怎么样?找到答答了吗?”
远卿沉声道:“这女鬼不简单,也许生前是修道之人,水里有阵法,就连我也不能马上解开,你随我来,等会儿我来解阵法,你按照我说的路线走。”
“等你们找到她,怕是早就没气儿了,啧啧,真虚,你还真替图氏血脉丢脸。”那轻佻的声音让远卿一震,回头看去,是那卖弄风骚的红狐东皇丝媚。
“臭狐狸,你乱说什么呢!”玉兔站在远卿后面气急败坏的大叫。远卿却忽然一笑抬手拦住了她:“玉兔,不得无礼。这可是狐族的大司命,东皇太一的亲孙女。”
“东皇太一是谁?”
“狐族的祖先。”
玉兔顿时没了声儿,这狐狸还真了不得,该是活了多少年啊。
“看来答答说的东皇丝媚就是您了。”远卿淡淡道。
“当然。”
当初她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改不了姓氏却换了名字,难怪答答告诉远卿东皇丝媚的时候他没有猜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