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定的亲?”裴沐珩语气分外平静,
暗卫悄悄看了他一眼,佩服他的定力,“大约一年前定的亲,定亲方两月,陛下赐婚,徐大人岂敢抗旨,悄悄把蒋公子庚帖还了回去,蒋家那边只得将少奶奶庚帖送回。”
裴沐珩又是一阵静默。
马车徐徐驱向王府,裴沐珩掀开车帘一角,静静看着外头,天色已暗,灯火在蒙蒙细雨中慢慢后退,脑海不知不觉想起那日在草原上,兴致勃勃拧着一条小蛇的姑娘,那么纯真无邪。
裴沐珩是个理智的人。
因荀云灵一事,徐云栖在外头备受冷眼,却不曾抱怨一句,如今得知她订过婚,他又有什么资格置喙。
裴沐珩神色如常回了王府。
照旧先去锦和堂给熙王妃夫妇请安,熙王妃在途中吹了些风,头风又犯了,没有留裴沐珩用膳,裴沐珩径直回了清晖园。
徐云栖今日遣银杏出去买了一坛好酒回来,刚刚将那条小蛇放进去,主仆一人正围绕那玻璃坛观赏呢。
珠帘被掀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垮了进来。
银杏素来有些惧裴沐珩,悄悄行了一礼,将玻璃坛抱入梢间,连忙退下了。
徐云栖双手交握,立在博古架旁看着他笑,“三爷回来啦,用过膳了吗?”
裴沐珩这回看着她的神色颇有些复杂,“没有。”
徐云栖于是传膳,她已吃过,便在一旁看着裴沐珩吃。
裴沐珩吃了几样,便搁下了。
陈嬷嬷将碗筷收拾出去,夫妻俩坐在明间喝茶。
湿漉漉的雨汽被风裹着扑进来,灯火阑珊,夫妻俩坐着谁也没吭声。
徐云栖察觉出,裴沐珩今日与过去不同。
夫妻俩成婚已有半载,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徐云栖却抹清了丈夫的习性,裴沐珩平日斯文清俊,待人谦和有礼,内心实则是冷漠且淡漠的,对于她这个妻子,安安分分待在后宅,不给他添麻烦,替他延绵子嗣便可,其余的,他其实并不上心。
徐云栖亦是这么想,彼此配合,相敬如宾。
但今日裴沐珩情绪明显有些变化,少了过往的那份客气,多了一份沉默。
他平日哪有功夫在她这里沉默,之所以沉默,当是知道了她与蒋玉河的事。
那日蒋玉河救她,裴沐珩暗卫在场,陈嬷嬷也在场,她就知道瞒不住。
即便他们夫妻没有感情,这种事都是忌讳。
裴沐珩的沉默并未维持多久,反而是问起那条蛇,
“有什么功效?”
徐云栖温声解释,“延年益寿,祛风活血。”还有一个壮阳的功效,徐云栖没说。
“需要酿制多久?”裴沐珩很好奇。
灯色下柔艳的妻子笑起来,双目弯弯如同月牙,“三个月后便可喝了,不过越久越好。”
裴沐珩颔首,笑意却不及眼底,“回头可以给父王盛一些。”
徐云栖立即点头,“好。”
雨雾如丝,织出一片网,笼罩整座清晖园,连着人心里头也有些发闷。
陈嬷嬷立在门外直犯愁,去宣府之前,夫妻俩从未睡在一处,如今回了府,又发生了那样的事,陈嬷嬷不知今夜他们夫妻要如何睡。
裴沐珩看了一眼角落的铜漏,时辰不早,他希望妻子主动留他,好叫他知晓,她没有一心。
而徐云栖呢,也悄悄瞥了一眼暗沉的天色,明明在行宫一切都好,裴沐珩没说要留下,当是介意那件事。
夫妻俩都在等对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