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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第2页)

宇文方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飞扑进来,跪在萧然旁边,急声哀求道:“求皇上开恩饶了王爷吧,他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皇上不加奖赏,反要责罚。皇上是明君,理该赏罚分明啊。再说,王爷已经年满十八,是位成年男子了,若被皇上掌嘴,叫王爷颜面何存?”

不等萧潼说话,萧然淡淡一笑:“宇文不必为我求情,我冒犯天威,罪不容恕。从小到大,哪一次皇上要打,我敢不受的?皇上是兄我是弟,皇上是君我是臣,皇上是天我是地,皇上要我方我就得方,皇上要我圆我就得圆……”

萧潼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只觉得天旋地转。难道,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抱怨朕?他表面上做出来的恭顺都是假的?朕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对不起他?最多是责罚了他几顿,可哪个世家子弟不受家法责罚?朕只是为了他好,朕哪里错了?

“王爷!”宇文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王爷说的话么?他对皇上有这么大的怨气?慌得手足无措,脸色发白,“王爷,你别说了。不是这样的,肯定有什么不对,王爷,你是怎么啦?”

萧然温润地笑道:“我很清醒,也很正常。宇文,皇上说掌嘴,你要抗命不成?”

宇文方爬到萧潼面前,颤声请求道:“皇上,让臣代王爷受罚吧,请皇上饶了他。”

萧潼厉声喝道:“宇文,连你也要违逆朕么?”宇文方被喝住,一时说不出话来。萧潼又看向萧然,这次重伤,伤及肺腑,伤才好,那样消瘦的身躯,哪里还能经得住藤条、板子或刑杖?掌嘴,恐怕是最屈辱,但也是最轻的惩罚。只是,真的对你有用么?你还会因为屈辱而改变么?朕是不是该对你失望,是不是该怀疑、否定一切?谁能告诉朕?谁能告诉朕?

“行刑!”再次怒喝,侍卫不敢耽搁,过来向萧然低声道歉:“王爷,对不住了。”将萧然拉到另一边,挥动手掌,左右开弓抽起萧然的嘴巴。虽说是奉了皇命,可这些侍卫素来敬重萧然,下手根本不重。听着声音清脆响亮,可其实根本没有用多大的力。

萧潼的目光越来越迷离,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呼吸局促起来。萧然感觉到大哥呼吸异常,连忙扭头去看,见萧潼的样子分明是病了,连忙道:“宇文,你摸摸皇上,他恐怕病了。”

宇文方伸手一试萧潼额头,触手滚烫,腾地站起来:“皇上病了,快,停手,将皇上扶到寝宫去,宣太医来。”

侍卫趁机停了手,将萧然从地上扶起来。萧潼却瞪着萧然,沉声喝道:“谁让你起来的?继续跪着,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起来。”

萧然只好重新跪下去,可等侍卫扶着萧潼一走,他马上起身跟了过去,直接跟到寝宫中。宫女小芙瞧见萧潼兄弟二人的样子吓了一跳,萧然向她示意,悄悄躲进内室的帘幔后。直到太医来为萧潼看过病,配好药,小芙去煎药,一干人等退了出去,萧然才走出来,见萧潼已经沉沉睡去,他跪下向他磕了三个头,心中暗道:“大哥,对不起,恕小弟不孝。”

然后出来,到另一间房里拿了冰玉露,为自己脸上上好药,待脸上的灼痛渐渐消了,摸一摸肿胀也退下去不少,才又回到曜月宫跪下。

萧潼一病病到第二天黄昏,醒来时觉得头不沉了,身上满是虚汗。起来在温泉中洗了个澡,神智清醒了,才想到自己生病时命萧然跪在曜月宫中。连忙走到门外,唤过一名侍卫:“去曜月宫将靖王召到这儿来。”

萧然跪了一天一夜,再加一个下午,期间宇文方悄悄拿了食物来给他吃,避免了饥饿,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支撑得住。现在他才发现,他宁可被轰轰烈烈打一顿,也好过罚跪。虽然他悄悄运功护住了膝盖,可这漫长的时间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儿,到最后不仅双腿僵硬,身上的每个关节都似乎僵硬了。

听说大哥病好,萧然心头一松,随着侍卫来到寝宫,再次跪下,仍然一言不发。萧潼看到他那种默然抵抗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小弟不知。”萧然直接甩出四个字,虽然声音很轻,可听在萧潼耳朵里就象硬邦邦的四块石头砸了过来。

觉得连抬手抽他耳光的力量都没有了,更不要说动手责罚他,挥挥手,声音沉闷地道:“好吧,既然如此,你给朕立刻滚出宫去,滚回王府,朕罚你禁足一个月,哪儿也不许去,在家好好反省!”

“大哥。”萧然抬起长长的睫毛,一脸委屈,“大哥答应了给我一个月时间陪水儿游江南的。”

萧潼相信自己的脸色已经铁青了,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盯了萧然半晌,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滚,滚到江南去!从此不要让朕再见到你!”

萧然一怔,随即轻轻笑起来,笑得云淡风清,眸子中星光点点,恭敬地磕下头去:“多谢大哥。”

“不要叫朕大哥!从此朕没有你这个兄弟!”

萧然身躯一震,死死握紧拳头,控制住涌进喉咙口的泪水:“草民——谢皇上恩典,草民告退。”

看着萧然的身影消失,萧潼无力地跌坐下去,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第一百十六章 别无选择

凤清宫寂静无声,萧潼端着一杯茶,呆呆地看着杯中袅袅上升的水汽,一动不动。烧已退,可他仍然觉得四肢无力,胸口憋闷,两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

身子好象被抽空了一般,思维飘浮在空中,整个人软弱得想要随时倒下去,脑子里浑沌一片。

萧潼,这是你么?这是那个从十五岁起就登基为帝,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今日的你么?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如此窝囊了?被自己的亲兄弟伤害?哈哈,你就那么不堪一击?这小畜生以前口口声声忠君报国,现在你只不过责罚了一下他的手下兄弟,他马上跟你翻脸,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简直是自寻死路!可你为什么不罚他?为什么不用国法制裁他?你这个兄长在他面前没有半点威信么?你这个皇帝在他面前没有半点威严么?

为什么要这样放过他?为什么遂了他的意,让他到江南去逍遥?难道他的身世可以一笔勾销?难道这些年来你对他的栽培、扶植、教导可以一笔勾销?难道十七年的兄弟之情与五年的君臣之义可以一笔勾销?

这样岂非太便宜他了?若你将来死了,九泉之下如何向父皇母后交代?就算他要成为萧家的逆子,就算他再也不认这个身世,他至少要到父皇母后面前亲口说出来,亲自去辞庙才成!

“皇上,茶凉了。”宇文方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萧潼如梦方醒,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位忠心的属下眼圈红红的,好象刚刚流过泪。

“宇文,你怎么了?”萧潼的声音中夹杂着叹息。

“属下没事。”宇文方垂下眼帘,平静而恭顺地道。

“宇文,你觉得朕错了么?”萧潼的身子往后靠,唇边露出淡淡的苦笑。

“属下不敢妄言。”宇文方依旧神情恭敬。

“宇文,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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