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七八岁的样子,这会儿见着屋里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女人,早已经脸红得抬不起来了,紧紧的亦步亦趋跟在大夫身后,那大夫一听太夫人说话,连忙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右手护着身侧的医药箱,带了小童就往屋里走,旁边林嬷嬷陪着笑意,看太夫人满脸不快的坐到了主位上,苏丽言恭敬的站到一旁。
本来听林嬷嬷说时,太夫人心里是很生气的,不管她平时跟徐氏怎么闹,可到底有时两人利益还是一致的,这会儿苏丽言敢这么不孝,折腾了大夫人躺在床上起不来,往后她胆子大了,也敢折腾其它的人,这怎么了得?因此听到林嬷嬷一说时,匆匆就带了一个另一个附近据说是知名的大夫过来了,等人进去了,她这才冷冷的看了苏丽言一眼:“如今你了不得了,连折腾婆婆这样的事也敢做,你还敢不敢做其它的?今日你婆婆要是被你给弄得病重了,我就是一打死你,或关押了你返还苏家,你信不信你们苏家一句话也不敢反对?”太夫人的话里充满了怒意,不过苏丽言才不怕她,余氏也就喊得凶,她送自己回苏家,她舍得么?舍得自己这个人,也舍不得那些嫁妆!这个时候法则也有对女子保护的,不管是被休或者是被赶出夫家,这嫁妆都是要返回给娘家人的,婆家人要是敢昧,就是闹上了官府,也得吐出来,当然,一般闹上了官府,也算是两败俱伤,苏丽言的记忆里头,这样的女子有,可最后依旧是下场凄凉,要么是被娘家接回软禁,要么是收些银钱,随便将她嫁给哪个瘸胳膊少腿儿或者好吃懒做又贫困年纪大娶不上媳妇儿的男人。
如果太夫人这话用来吓旁人,可能真会被她给吓着,不过苏丽言却不怕,更何况她做的事情也是对的,侍候徐氏有什么不对了?她就是明着整徐氏怎么了,她能拿得出半点儿不对来说?一个小产后还应坐月子的儿媳妇来拖着病体侍候她,又照顾得仔细贴心,她要还有话说,也不怕传了出去被人笑掉大牙。苏丽言有恃无恐,听太夫人这么恐吓了,她脸上露出一丝委屈之色来,一下子吃力的跪了下去:“敢问太夫人,您说的孙媳折腾大夫人一事从何而来?孙媳虽然身子不适,可也在尽一个儿媳的本份,尽量侍候着大夫人,深怕大夫人身子不好了,太夫人这话,请恕孙媳不敢当!”
苏丽言这话,让太夫人余氏脸色一下子铁青, 恨恨的瞪她,说不出话来,她一听林嬷嬷所传的话,就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听林嬷嬷说起,这苏氏是万般不好,可她却是这么自己说一句她又顶两句的,还有没有尊长了?余氏这会儿心里对她厌烦,觉得她就是说得再有理,心里也是不待见她的,因此听她这么一说,就冷哼了两声:“令人给你婆婆灌药,连个清理的事情也不做,你在这儿做了什么?如今还越发能耐,我说一句,你倒是有十句要顶。”
“孙媳冤枉!”苏丽言大声喊冤,这会儿她声音大得四周都听得到,哪里还有病人中气不足的模样,里头大夫肯定是听着了的,太夫人觉得家丑外扬,一时间一张老脸烧得火辣辣的,恨恨瞪她,却见她一副含冤莫白的样子又声嚷嚷:“太夫人怎么这么说孙媳?孙媳前几日才刚小产,原本是下不来床,可是一听到婆婆身子不爽利,立马就赶了过来,尽媳妇儿的本份,大夫人喝完药之后吐了,孙媳深怕没喝进去到时对治病起不了什么作用,连忙又让人重新抓了好几副药,还怕大夫人不够,又自个儿使了银子配了药,替大夫人煎上了,可大夫人吃一回吐一回,孙媳,孙媳”苏丽言说到后来时哭了起来,太夫人深怕别人听见,恨不能命人上前捂她嘴,可是却又不好轻举妄动,更怕别人说她闲话,恨得牙痒痒。
正说话间,里头的大夫已经诊断得差不多,提了木箱子出来了,转头看了跪在地上的小少女一眼,倒是认了出来,是前段时间才刚小产的小夫人,秉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他眉头皱了皱,好心劝说道:“这位小夫人,老夫看你刚小产过没几日的样子,还是要将养身体才是,这地上凉,往后恐落了月子病,治不好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他这一开口,太夫人心里尴尬了,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起来,讪讪的看了大夫一眼,瞪着苏丽言道:“没听到大夫说的话?还不赶紧起来,免得旁人说我虐待了你。”最后半句却是画蛇添足了,那大夫看了太夫人一眼,想着大户人家果然名堂多,又低下头去,看了娇娇怯怯的小姑娘一眼,心里生出同情来。
太夫人如姜老而弥辣,哪里感觉不到这老大夫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心里更恨了林嬷嬷一些,那老大夫一走,她强忍着心里的厌烦,令人去抓了药了,心里却是对徐氏烦厌起来,觉得她没事儿闹了这么一出,请大夫还要钱,心里不耐烦,脸上就显了出来,林嬷嬷瞧得真切,深怕太夫人翻脸不让人买了药去煎,心里也后悔不该去找她,连忙借口送大夫,自个儿跟着逃了出去,以免她等下发起火来,自己倒霉。
第九十八章 太夫人中风了
林嬷嬷一走,苏丽言心里就冷笑了两声,努力撑起身子,上前扶着太夫人的一只手,柔声道:“孙媳有错,太夫人还请慢慢教孙媳,不值当为了这些小事儿生气,免得伤了您身子,就该是孙媳的不是了。”
她软言细语的,太夫人就算心里再有火气,也发泄不出来,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还没开口说话,已经听苏丽言有些犹豫道:“今日大夫人喝了药又吐出来,孙媳补帖些银子抓药倒是没什么,就怕别人家说闲话,说大夫人”编排儿媳的银子使。这话苏丽言没说出来,不过意思太夫人却是明白了,像是狠狠被人甩了一个耳光脸,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苏丽言看得分明,见她眉头挑了挑,是要发火的前兆,连忙又聪明的接口道:“不过孙媳也知道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为了怕人说闲话,孙媳也不好再让人去抓药了,已经去过两三回了,太夫人您看”
太夫人心里恼火得很,今日那林氏跑过来扰了她睡午觉,刚刚那老大夫说的话像是耳光般,打在她脸上,要是换了以前,就是宫里的御医,见了她也不会这样胡说八道,如今倒是世道无常了,可她也知道这事儿不怪苏丽言,这时听她又说,没给她好脸色,不过却是将徐氏恨上了。这贱人是不是故意作怪的,一直喝了药又吐,这药难道不是钱了?白花花的银子,让她这么糟践,元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得她这么折腾,再加上刚刚林嬷嬷非要说得眼泪横飞的拉了她过来,害她跑一趟还没讨到好,太夫人一想。立马将所有火气全推到徐氏头上,认定她是故意想折腾苏氏,才这般作怪了。又听苏氏意思,不再给钱了,难不成还要她这做婆婆的来出钱给她医?就是愿意出钱给她医,听着她这么糟蹋银子药材,太夫人心里也不情愿,连忙恨恨骂道:“这作死的,一天到晚装死弄活的给谁看。这药如果再喝不进去,那也甭管了,生死有命,我看就是命中合该有的劫数!”
里头徐氏早在大夫过来之前就已经醒了,她今日一直没睡得着。总是刚昏睡过去就被苏丽言给弄醒,这会儿心里慌得很,却偏偏睡不着,太夫人过来时她早就知道的,却是装着晕,这会儿听太夫人指桑骂槐,一时间气得急火攻心,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喘不过来,险些没气吐血出来。倒当真是昏了过去。
太夫人骂了一句,心里的郁气散了些,看苏丽言也不像之前那般怨恨,不过也没个好脸色,只是冷冷道:“既然你身子不爽利,自个儿回去歇着就是。在这儿杵着做什么,这人要真是活不过来,你就是守着,她也活不了,这人要是死不了,你就是不守着,她也没那么容易断气!”本来这死不死活不活的,在大户人家尤其忌讳,太夫人也是气得狠了,说出这样的话来。苏丽言嘴角微微抿了抿,恭敬的点头应是,好心替徐氏解释着:“其实这事儿也怨不得婆婆,许是她房里放了些麝香红花等物,闻着味儿不适了,所以才会心里厌烦,喝了药就吐,孙媳过会儿不如再让人取些银子,太夫人您帮着安排吧,孙媳年纪小”
“你说什么?”太夫人余氏一听苏丽言这话,本能的觉得不好,当下脸色大变,没等她说完话,也不像平日般,听到银子两眼就发光,狠狠将自己手里的拐杖柱在地上敲了敲,脸上露出惊骇之色:“什么麝香红花的,你仔细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太夫人前头大半辈子是风光的,这内宅的阴私事儿也听过不少,苏丽言虽然年轻不懂,可是她却是懂得很多的,一听苏丽言这么说,就觉得其中有问题,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手都有些抖了起来。
苏丽言看她脸色大变,心里想着徐氏那张含着慈祥笑意的温和脸庞,眼里闪过一丝冷色,才装作有些疑惑道:“太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的。”余氏勉强笑了笑,却是赶紧催促她:“你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好心里有个底,让人捉摸了,该对症下药才是。”
“就是前儿,前儿,孙媳没保护好元家的骨肉,相公的孩子,大夫人怜惜孙媳,抬了孙媳回房时,许是不小心沾到了一个小香囊,大夫看过,说是里头装了麝香红花等物,孙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想来是种香料吧,那两天侍候大夫人时,孙媳就觉得闻着味道有些闷闷的,孙媳就觉得头疼,想来大夫人也是因为这样,才身子不爽利,今儿喝不进去药,也是有原因的,太夫人您也别生气,林嬷嬷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余氏一听这话,脸色大变,看着苏丽言苍白含怯的小脸,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她恨恨的瞪着徐氏内室处,双手紧紧握着拐杖,胸口闷疼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力气般,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太夫人,太夫人,您怎么了?”苏丽言连忙扑上前,众丫头看她恭敬孝顺的样子,心里倒有些叹息,有些年纪大的婆子目光闪烁的看着内室处一言不发,她们倒是懂得这麝香红花等物是什么,这些东西只要是成婚的妇人,相信没有一个人不清楚的,可惜苏丽言年纪小,又不懂事,嫁过来元家长辈没一个喜欢,这些事情却是没人和她说,却没想到大夫人看着面慈心软,原来竟然是这等蛇蝎心肠的人,人家说虎毒还不食子,这位三少夫人再不得她喜欢,肚子里好歹怀的还是她的孙子,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手?难怪前些日子时,突然就病了,还不让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过来请安,只是叫这位可怜的三少夫人过来,可惜,这位三少夫人如今失去了孩子,到现在还以为大夫人是个好的。
那老大夫没走多远,又被人拖了回来,太夫人被人抬回了院子,苏丽言怯生生的抽泣着在梅院里着等着,两眼红肿得如杏一般,只是垂下的眼眸里,挡住的是满眼的冷意。
因太夫人不好了,大夫人徐氏那边侍候的人自然顾不得她了,都往梅院里赶着,太夫人是在兰院里出事的,众人心里都担忧得很,大老爷虎着脸慌慌张张的进来时,就看到苏丽言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哭得伤心的样子,当下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就要冲上前打她:“都是你这毒妇,竟然敢害得太夫人昏倒,要是今日太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瞧我饶不饶得你,苏秉诚生的好孙女儿”大老爷骂得口沫横飞,正要冲上前打她,旁边二老爷见机得快,连忙伸手拉住元正林,也不看苏丽言一眼,只是苦口劝道:“大哥,如今母亲还在房里躺着,这时候正事要紧,晚些时候再收拾她吧!”大老爷一听这话,倒是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要打苏丽言时她说的话来,心里倒是有些犯怵,怕她真不要脸了说自己要非礼她,这事儿要真传出去,自己还真没脸再继续活着,幸亏元正斌拉住了他,元正林讪讪的退回身子,恨恨的瞪了苏丽言一眼,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回头收拾你,太夫人无碍便罢,有事便立马叫凤卿休了你!”说完,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等这位老爷一走了,苏丽言这才停住了嘤嘤的哭泣,捂在脸上的帕子放了下来,白皙的脸蛋上干干净净的,一丝泪珠也找不到,只是冷冷瞧着大老爷等人进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个冷笑,随即又低下了头去。
那老大夫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太夫人已经有中风的症状,可是他几针下去,到傍晚时分,余氏倒是幽幽的醒了过来,一醒来就叫了大老爷进去说话,苏丽言站了大半日,腿都有些站麻了,她却是没动一下,院子里丫环们来来往往的,下午的事儿,总归是包不住的,有些流言蜚语的传了出来,都一脸同情的看她,却见她淡然如冬菊般站在那儿,也没有谁敢轻视了她,路过时总要向她一下礼才好走开。
“回去吧。”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在苏丽言耳边响起,随着这个声音,有人靠近了她,一手按在她肩膀上头。
憋了一下午的气,在这会儿像是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动作,而一下子泄了下来,苏丽言软软的靠进他怀里,抬头就看到元凤卿冷漠的俊脸,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光彩,今日大夫人起不来床,应该是他的手段,大夫人如今病倒了,她的施为报复才这般的顺利,只是唯一意外的,倒是没想到太夫人竟然气得险些被中风,不过这也是元家那对婆媳自己的事情,徐氏不应该做了初一还想做十五,让她给元二郎一房平白无故生孩子?是徐氏太天真了,还是真当她好欺负了?
第九十九章 是谁算计了谁
“夫君来了。”苏丽言微微笑了笑,站了半日动都没动一下,手指已经是冰凉了,她这么倔强的性子,简直与她外表完全不同,明明是看起来温柔婉约的,偏偏外柔内刚,能曲能折却又不吃半点儿亏,倒当真是一个妙人儿。元凤卿听她说话,点了点头,伸手一揽,将她的重量搂进自己怀里半扶着,看了院子一眼,声音清冷道:“太夫人知道你的孝心,让我先送你回去就是。”其实是大夫人出了这事儿,他们还不想让自己夫妻二人知道,总想着掩护一二,元凤卿嘴角冷冷淡淡的弯了弯,看了苏丽言一眼,见她眼里的了然,夫妻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却是听太夫人说得这般好听,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末了,才握了她手,往两人院子走去。
这件事情之后的几日里,元府里安静得厉害,苏丽言这会儿赖在自己屋里修养身体,旁人也说不出个闲话来,反倒人人都说她贤淑,反倒府里人人都开始说起大夫人来,徐氏一惯经营自己的形象经营得很好,没想到临老了反倒是被臭了名声,故意陷害儿媳妇,折磨又加使了下作手段害她小产一事被人说了出来,当日苏丽言有意在众人面前大声说这事儿,太夫人醒来之后虽然严厉喝令大家不准传小道消息,不过秘密这东西,越捂得紧越是被人传得厉害。不多久,外头的人都是有所耳闻,大夫人的病,却是越来载严重,直到元湘莲当日出嫁时,也没能起得身来主持,还是周姨娘加着桂姨娘二人主持的。
苏丽言这会儿将心全放在自己的空间上头。才懒得管去管大夫人徐氏,这会儿她已经算是被变相的软禁了,太夫人余氏和大老爷同时和她说过,往后不用再去大房请安,以后休养好了身子,直接去太夫人房里请安侍候就是,元湘莲的婚事一了之后,大夫人就以病重得有些糊涂了为名,被迁到了元府最偏僻的小院去了。
大夫人刚被迁走没两日,元凤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