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申面露急色,欲言,看了看明苏,又止。
玄过领了命退下了。
殿外便只剩了三人。郑宓道:“打了他三十脊杖,需养半月伤,你身旁便少了侍奉了。”
明苏一听,弯了弯眼眸,正想贫一句,不如娘娘来御前侍奉几日,却瞥见了明申还在。
她顿觉扫兴,顷刻敛了容色,冷淡道:“朕身边还离不得他了?”
一句话说得很是冷酷,吓得明申一颤。
郑宓却是见着她那转瞬即逝的笑意了,只是明申在,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多时,玄过便带着几人,押着九殿下近旁侍奉的那几名宫人来了。
几人被按在地上,面如土色,身子抖得筛糠一般,连声地请罪求饶,胆小的那一个,还哭了出来,不住地朝着明申望去。
场面顿时凄风苦雨起来。
明申本就惶恐,又见朝夕相处的宫人因他的缘故这般凄惨,更是害怕,他抓住了太后的手腕,欲躲到太后身后去,可又不知为何,足下竟未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场景。
连玄过都得了重罚,这几人是断逃不了严惩的。郑宓恐吓着了明申,正欲避退,便闻明苏道:“此处有朕,娘娘不必陪着耗着,且入殿歇着吧。”
她也想到了。
郑宓眼中微微带出了些笑意,点了头:“也好……”便领着明申入殿去了。
宫中自来有规矩,年少的皇子公主身旁,不容离人。
明苏年幼时欲悄悄去寻郑宓,与她私下里说说话,都得费好大功夫,方能甩脱宫人,且还都离不久,隔不多时,便会被找着的。
明申年不过四岁,哪儿来的本事,能将四名内侍一齐甩脱。必然是这几人发了懒性,有意轻忽怠慢。
明苏一身威严,来审这几个十来岁,没见过什么阵仗的内侍绰绰有余。
不过一句喝问,那四名内侍便全说了来。原来是太后娘娘召见,明申殿下开心,急急忙忙地便跑了来。
将至慈明殿时,不知怎么突然停下了,命他们不必跟随,他有话要与太后娘娘单独禀说。
他受宠,大大小小的宫人无不奉承,何况还是在这慈明殿中,断出不了事的。
四人闻得殿下如此吩咐,竟就应了,当真留在了外头,凭着殿下独自入了前庭。
事发突然,四人自是来不及商量说辞的,但一开口都不约而同地往明申身上推,口口声声俱是听从殿下吩咐。
明苏待明申虽称不上喜欢,却也容不得底下如此欺上。
明苏摆了下手,示意带他们下去,甚至都未说作何处置。
在宫中,犯了错,有明明白白的惩处是福气,哪怕罚得再重,罚过了罪也就消了。
最怕的反而是这模模糊糊的一摆手,叫人惶恐难安,仿佛接下去是望不到头的受罪与折辱。
四人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许是穷途末路,只好破釜沉舟了,皆在圣驾前喊起冤来,哭声震天,凄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