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兰昨天没来。”姜远华低落道。
“她不来你可以去找她啊。”邹秋菊受不了他,在一边翻白眼。
姜远华没吭声,他想去啊,可是她家在哪里?突然跑到女孩子家里……不好吧?
“啊。”邹秋菊突然想起什么,独自笑了起来。
“怎么了?”她丈夫与弟弟一起出声问道。
“我想起了那天,就是小勇把尿洒在柳下溪的哥哥脸上,我想起他跟那个齐宁脸上的伤。难道他们这么大的人了还打架?”
“老板平时很斯文的啊。”姜远华回想起来也觉得有趣。
“我想,三哥是因为太紧张,跟齐哥动手舒缓压力。”
“紧张?紧张什么?哪来的压力?”大家奇怪地问。
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呀?”邹秋菊起身开门。
“请问邹清荷在吗?”声音十分熟悉。门开了,有人冒雪前来。
“陈老师?请进,您怎么来了?”邹清荷吃惊地站起来。他高三的班主任,一位快五十岁的女老师。邹清荷太惭愧了,陈老师不惧大雪来拜访……自己居然以下雪为借口没去见她。
“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陈老师笑笑,屋里很暖和,她取下裹着头脸的大围巾,坐到邹清荷让出的椅子上,接过邹秋菊递上来的热茶:“今年真冷。”
“是啊。”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陈老师一向说话干脆,从不拖泥带水。
“初十走。”
“只留一个星期?怎么样,大学生活多姿多彩吧?”
“是啊。”
“一直没回来过,呵呵,你乐不思蜀了。”
“老师,瞧你说的。”邹清荷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求你一点事。”
“您说吧,别客气,尽量使唤他。”邹秋菊大方地把弟弟推出来做苦力。
“回北京之后寄一些高考资料来吧,我听说你以前有人寄资料过来。我希望多一些学生考上大学。”
“好啊。”邹清荷点头。唉,自己怎么没主动想到这一点,还得等老师开口提出来……
“你以前的资料还在吗?”陈老师爽朗地笑了起来,几年不见白发都有了。
“几年前的会不会过时了?”邹清荷看了一眼姐姐,旧课本旧资料都不知道她放在哪里的。
“参考还行。”陈老师迟疑了一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你没回北京之前对补习的学生讲几节课?”
“讲课?”邹清荷一呆,自从去了北京之后再也没回忆起高三的寒暑假留在学校补习,特别是冬天,唉,那段非人的岁月啊。
“没时间吗?”陈老师失望地问。
“当然不是,好啊。”邹清荷怎忍心拒绝她?
“太好了。”陈老师高兴地擦着额头的水珠(雪融化了)。
“我还替您多找一个,他是北大物理系的,高数与物理很强。”
姜远华眯着眼睛笑了笑点头,他也有过高中生涯,经历过高考之前的紧张,想起来还蛮兴奋的。
“谢谢,谢谢。”陈老师眼睛有些湿润了,学校也不容易啊!县六中办校的时间不长,本没名气学生也不多,成绩好的学生都往一中二中挤,邹清荷那一界突然成了县里的传奇,居然有考上北京大学的,名声一下子打响了。可是,去年高考不理想,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学生们对学校失去信心。本来嘛,县里最好的师资都集中在县一、二中,好的师资比好学生更难求啊。
她厚着脸皮请几位六中考出来的大学生利用寒暑假休息的时间讲讲课,讲讲学习心得,却没几个离校的学生肯帮忙。
她认为,有些大学生讲解难题比他们这些专职老师更生动更容易让学生理解,听说许多名牌的大学生私下当过家教呢。她来找邹清荷也清楚他不会拒绝。她教过这孩子一年,知道他的为人相信他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
“下午我还有课,先走了。”她看了一下表,没时间多呆会。
“吃了饭再走,我用自行车送您。顺便也去学校看一下,陈老师,您还住在学校的吧?”邹清荷突然想到这里离学校有几十里路,陈老师冒着雪走了这么远,感到心酸啊,真恨自己没有一大清早去学校看她。
“没事,多走路也是在锻炼身体。”她今天无意中听补习班的学生说起邹清荷回来了,立即从学校赶过来的,很怕跟他错开,见不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