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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第1页)

公孙二娘一呆,看了看她,心中又是一凉,问道:“尤姐姐你是何意?”

铁娘子道:“我并无他意,不过凌姑娘被掳,而你却毫发无伤,难免教人奇怪,不得不问上一问。”她神情冷硬,虽未直接说出什么,但言下之意,说不定公孙二娘串通外人掳走凌叶子,或者公孙二娘因邵天冲之故嫉妒凌叶子,故意让她被人掳走而不加阻拦。公孙二娘转头看看其他人,胡昌平、东方明都看着她,虽未言语,但脸色显然不佳。傻姐儿裘好左看看,右看看,喃喃道:“他们倒真是手脚利落,连打斗痕迹都无,就将人掳走了。”她其实本无心机,这句话只是无意中随口一说,但听在公孙二娘耳中,格外刺耳,似乎是在印证铁娘子的猜疑,指认公孙二娘故意让凌叶子被人掳走。

张裕微感不安,说道:“公孙姑娘必定有难处,你们……”尚未待他说完,公孙二娘已忍耐不住,大声道:“是啊,都是我不好,我故意让凌姑娘被人掳走,因为我嫉妒她,因为我恨她,行了不?你们满意了?”说罢,冲出客房,从二楼蹬蹬蹬冲下去,走到客栈门口,终于又回首说了一句:“人家说了,凌姑娘是邵公子心上之人,掳她去才有用,掳我去有何用?”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地冲出客栈,泪水已止不住地泉涌而下,转瞬模糊了双眼。

公孙二娘不知狂奔了多久,渐渐离客栈越来越远,只觉天地间空荡荡只剩自己一人在狂奔,心中也是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直至奔得累了,抱着一棵树软软倒下去,被凉风吹过面颊,才知泪痕犹自未干。她渐渐静下来,才想起凌叶子生死未卜,心中伤痛稍减,开始担心起凌叶子的安危。她四顾一下,发现自己已来到城效,记得出客栈后似乎是一直朝西狂奔,虽不知奔跑了多久,但已至城西效外,说不定已近许书音所说的折柳居。她扶着树站起身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周围环境,一路并无人烟,十分荒芜,在城内时也未曾问路,自然无法得知那个折柳居会在何处。

公孙二娘呆立片刻,沿着路向西继续走去,天色已渐渐黑下来,她正自茫然间,看见一对年老夫妻挑着担子从对面走来。她走上前问道:“两位老人家,请问这可是城西?”

那老妪笑道:“姑娘,你不识方向么?这里正是城西了,只是再向西去人烟稀少,姑娘孤身一人,却去哪投宿?”

公孙二娘道:“我是去城西折柳居找人,请问老人家可知折柳居是什么地方?”

那老妪呵呵笑道:“姑娘还真问对人了,那折柳居是个十分荒僻之处,原已废弃,无人居住,我们有时从此路经过才会知道。你一直向西去,不多会便能看见大道上有条叉道,那小道便是通向折柳居的。”

公孙二娘一喜,没料到如此容易便能找到折柳居,谢过那对老夫妻,便继续西行。走不多久,天色已渐昏暗,见路边有一条羊肠小道,便顺着小道走下去。小道尽头,一个小小院落,几间瓦舍依稀便在眼前。她快步上前,见那门楣上正写着三个字,至于是三个什么字,莫说此刻天黑无法看清,就算是大白天看得十分清楚,她也绝不会认得。但既然是三个字,又与老妪说的相符,多半便是折柳居了。她用力拍门,大声叫道:“秋渐浓,你给我滚出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正是魏棋风。他惊讶的睁大眼道:“公孙姑娘?你来做什么?邵天冲呢?”

公孙二娘冷冷道:“你的主子呢?我要见他。”

魏棋风回头看看,压低声音道:“姑娘别闹了,我和书音上次很承你之情,不想看你有什么闪失,你还是快回去让邵天冲来吧,虽然他屡次与我家公子作对,我家公子也未必会对他怎样,有我和书音在,我们定会劝公子不要难为邵天冲。”

公孙二娘缓缓摇头:“多谢你,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你家公子和凌姑娘,若我不能带走凌姑娘,就将命送在这里。”

魏棋风见她意态决绝,急道:“你……你何苦如此固执?”

只听得宋琴和在门内问道:“有人在外面么?棋风你在跟什么人说话?”

魏棋风回头应道:“没事,没事。”便想将院门关起,谁知宋琴和却从院内缓步走了出来。魏棋风看见他直走过来,便知难以遮掩,只得低头不语。

宋琴和看见公孙二娘,脸上并无惊讶之色,淡淡道:“棋风,你怎么不请公孙姑娘进来坐坐?”他作了个请进的手势,姿态恭谨却无恭顺之色,他为人一向深沉内敛,一时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公孙二娘来之前便有心理准备,并无畏惧之意,凛然地走了进去。那院落一眼看尽,只见院内一条窄窄走廊,许书音和岑画意立于廊沿之下,见到公孙二娘,均是一怔。宋琴和走到她们之间一间亮着灯的屋门口,低首垂手道:“公子,公孙姑娘来了,邵公子却没来。”

屋内人“噫”了一声,道:“她来了?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听声音正是秋渐浓。

许书音朝公孙二娘看了一眼,却不敢多言语。她与岑画意让开一边,让公孙二娘走过。公孙二娘向她们之间走去,伸手推开屋门,刚刚走进去,便听得身后关门之声。她也不理会,径向前看去。屋内一张圆桌,桌边四只锦墩,秋渐浓正坐在桌边,手握着一本书,就着桌上油灯看书。靠屋角的长塌之上,躺着凌叶子,一动不动,看情形已被封穴道,双眼焦切地看着公孙二娘,却不能言语。秋渐浓身后一道软帘,隔开他身后的半间屋,看样子帘后多半是床。

公孙二娘走到桌前,毫不客气地坐下,双眼瞪视着秋渐浓。秋渐浓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公孙二娘冷冷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何而来?”

秋渐浓道:“你若想换这位凌姑娘走,只怕不易。”

公孙二娘道:“你除了会抓一个受伤的女子作人质,还会不会别的伎俩?”

秋渐浓道:“不会!”公孙二娘没料到他答得如此简单而干脆,不由得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想要骂他一顿,但满腹骂人的词语却在嘴边停留,自知骂他非但无用,反而会激怒于他。此人喜怒难以揣测,下手极端狠辣,自己虽然不怕,却不敢连累凌叶子。

她忍住气,问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了凌姑娘?”

秋渐浓看了看凌叶子,微笑道:“如果邵天冲为了她不怕死,拿自己性命来换,或者可以。不过邵天冲既然如此怕死,竟然派你一个女流之辈来,那我便不想放她走了。这般一个大美人落在我手里,倒也不比杀了邵天冲亏,邵天冲来与不来,都无关紧要了。”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对凌叶子十分不怀好意。

公孙二娘吸了一口凉气,霍然立起,道:“秋渐浓,我天冲哥哥虽有得罪之处,但却与凌姑娘无关。大丈夫行事应光明磊落,若你要找应该直接找他,何以苦苦为难一个受伤的姑娘?她并无还手之力,被你们擒来,也不见得对你们有何用,将来江湖中人谈论起来,不免耻笑你只会以弱女子来要挟他人。尤其这女子还是受了伤的,你面子上也不见得好看。”

秋渐浓笑道:“我要面子上好看做什么?我秋渐浓在江湖中的名声已经十分难听,再难听一点又何妨?我喜欢如何行事是我的自由,别人如何议论是他们的自由,你莫以为激我几句就能让我放了这位凌姑娘。至于与我作对之人,我总会慢慢找他清算。倒是你孤身前来,就不怕死得十分难看?”

公孙二娘见他丝毫不动怒,而且听口气是绝不会放过凌叶子,不由得为之一窒,口气缓和下来:“我死得有多难看并不重要,倘若我死可以让你放过凌姑娘,我情愿一死。”

秋渐浓上下端详她一番,面上带着几分好奇之色,问道:“这位凌姑娘可是你眼中钉,肉中刺,你竟然愿意为她而死?”

公孙二娘道:“凌姑娘是我朋友,怎会是我眼中钉肉中刺?为朋友而死,那也是理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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