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见女儿不但不听自己的话,反而去找老祖宗求做主,只觉得这女儿的脑子是忘在家里没带出来了,她难道老祖宗平日最疼的是谁了么?当即是又急又气的。
这时,莫离的声音响起来了,不温不怒,“十五妹妹,前前后后我就说了一次,而且那只是打赌戏言,可是现在十五妹妹却是前后已经提了好几次,这是为哪般?”
一语又是点醒了那愤怒中的施云菲,不过却没有直接找商丹朱,而是也向老祖宗走过去:“请老祖宗明鉴,与我做主,丹朱妹妹这是为哪般,一个赌约戏言,赌过便没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来,这不是要毁我名声,那是要作甚?还请给我一个解释。”
此时此刻,众人的目光都在商丹朱、施云菲以及老祖宗的身上,可是那长孙亦玉与明涂的目光却是在莫离的身上。
如果说明涂是初识莫离,对于她的这从容的气质和这不动声色的手腕而惊讶,那么一直作为莫离婆婆,而且害过莫离数次,屡次得手的长孙亦玉却是疑惑了。这莫离似乎不止是变得伶牙俐齿了,而且脑子似乎也比以前灵光了许多,短短时间之内,她便将这两人耍的团团转不说,而且眼下还能叫二人自相残杀。
而她为何要对付这两人?
方才长孙亦玉不解,可是现在已经从派去从向诗诗那里的锁玉来回了话。
只因这二人方才出言冒犯了她,不曾将她放在眼中。
其实,长孙亦玉宁愿相信是向诗诗有些夸大了,也不愿意相信莫离如此记仇,而且她也觉得莫离不是这样的人,莫离的性子就像是一个包子,任由捏掐她都是那个样子,没有理由一瞬间变得张扬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莫离她更是不喜欢,让她心里有种及其不安的感觉。
方才是商丹朱与莫离,现在是商丹朱与施云菲,老祖宗到底是要维护商家的人,因此便轻轻责斥了那商丹朱两句:“你十四嫂子跟着云菲都说是戏言,你叫什么劲儿,以后不许在提了。”话是这样说的,可她也依然没有让商丹朱给施云菲道歉。目光落到施云菲身上,显得十分的慈爱,拉着她只向亭里走去:“不要与丹朱生气,来陪我老婆子坐坐,一会儿给你玩意儿。”
老祖宗虽然没有叫商丹朱赔礼道歉,却是已经开了金口,要给她礼物,又这般亲昵的拉着自己,施云菲自然是不好在开口闹下去了,那就是不知道好歹了。
老祖宗坐下身来,大夫人等人也才敢坐下,只听老祖宗冷着声音吩咐道:“方才的那事儿便不要在提了,都给我把舌头放在肚子里,若是传来出去,对云菲有什么不好,我可饶不得人。”
莫离是得了便宜又卖了乖,拿着老祖宗的那沉香扇细细的赏着,“这得卖多少银子啊?也算是我的私有财产了,姑姑你可得给我收好了。”
一旁的瑛姑姑才听得柚子将沁园的事情说来,见莫离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姑娘您倒是出息些,何况这等物品都是玩赏的,你倒是好,直接就给看成了银子。”一面将她赢来的那些首饰都收进箱拢里头,朝着莫离交代着:“以往虽然总是与姑娘说这羽翼未丰,不宜张扬,可是现在瞧来,若是在一味的沉寂下去,怕是小丫头都想出来欺负了,只是今日这事情,无疑是将那南平侯得罪了,姑娘可是有什么打算?”
“南平侯嘛?”莫离清丽绝美的脸庞上扬起一抹欢快的笑容来,“不是我婆婆的盟友么,那既然是如此,从一开始即便我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是没有打算放过我的,即是如此,何不先下手为强,眼下就这施云菲名声一事,也够得他们忙一阵子的了。何况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那婆婆清楚得很,今日这事,料她也只会当做偶然而已,而且她那么自负的人,自也不会高看于我。”莫离分析的十分清楚,主要还是她了解长孙亦玉的性格,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殆!
只是还是瑛姑姑的那句话,自己羽翼未丰,此刻仰仗的全是商墨羽罢了,不过既然有势可以借,为何不用?
听到莫离的话,瑛姑姑只觉得一阵欣慰,心道姑娘总算是看清楚这形势了。不过说起来先前也是她们想得太简单,竟然以为姑娘能平平静静的安度此生,可是却没有想到,我不犯敌,敌仍犯我。没有一味忍让的道理,所以即便她不希望姑娘活得太累,可却还是希望姑娘能拿出魄力来,该出手时便出手。
“姑爷今日出去了么?”莫离突然问道。
柚子一怔,随之才回道:“好像是东厢的书房里头。”
“哦。”莫离应了声,一面朝瑛姑姑望去:“想来明日该揭榜了吧!”
“嗯,都到这魁首姑爷是拿定了,外面的都赌上了。”瑛姑姑回着她的话。
莫离眉心一凝,眼光中顿时闪过一阵光彩,“一比多少,三甲都押了谁?”自己倒不如也去赌上一把。
却只听瑛姑姑回道:“这状元押的自然是咱们姑爷,榜眼是丞相府少爷明姜,探花好像是绛州陆越峰。”
“世家子弟参加科举的应该不多吧。”莫离捧起茶水,抿了一口,抬头笑着问道。现在大多的世家子弟都是不学无术,到了年纪不是父辈举荐,就是直接掏银子捐官,这样的大秦,哪里来的栋梁之材,如果这个七皇子果然是个有着雄才伟略的那自然是好,若是也一味的昏庸,与先皇一般,不实行改革的话,纵然有商墨羽的支持,也难!
果然,只听瑛姑姑回道:“这京城的世家子弟里,连着咱们姑爷跟着这位表少爷,其实也不过十位而已,其他大都是外地来的学子。”
莫离没有继续在问下去,只直接向瑛姑姑吩咐道:“姑姑看我手上还有多少现银,都拿去押上姑爷吧。”
瑛姑姑却是愣住了,“姑娘你别是今日小胜,便沾沾自喜,这可不是玩笑的。”
“我晓得,赢了是好,输了也好。”输了只管找商墨羽要去,难不成他连这点银子也赔不起么?
见此,瑛姑姑只好去了。柚子却是十分的好奇,也想去试一把,只朝莫离笑道:“姑娘这会儿没事吧,我去拿二两银子请姑姑帮我也押姑爷去。”
莫离一笑,“去吧!”
待她去了,月酌却是来了,“奶奶,爷请您过去。”
“哦。”莫离应了声,也没耽搁,便起身与她一道过去,只是见月酌似乎不如往日欢快,不禁问道:“今日怎这么安静?”
月酌却是有苦难言,也不知道谁惹了爷,今日一直唬着脸,好似自己借了他的米还了他粗糠似的,倒茶不过是慢了一会儿,只差没将自己这小手给折了去。此刻听到莫离的话,也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
到了东厢这边,意外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在书房,而是负手站在小溪上面的竹桥上,他身后不远处,有几株火红色的枫树,以及假山旁侧的翠绿一丛翠绿青竹,一条条紫藤萝从假山上蔓延而下,只可惜这个季节是没有了花的,有的只是比翠竹浅了几分的绿意。沿着假山,便布满了正开着紫色小花的雪见草,一只延续到小溪边上。
衬着这身后的几样鲜艳颜色,使得一身月牙白的长袍的他,更显得出尘绝世,几缕发丝被这秋风带起,随意的飘散,无形中生出了些一种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狂肆,这样的他,不似莫离眼中温润如玉的商墨羽,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