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三楼的要求竟是,不可上楼,不可用武器,必须用手取灯。
无论哪层楼失败,都会出局,若觉得不甘心,想重来,就只能乖乖交罚金。
大家都傻眼了,眯眼往上瞧,没等找准花灯的位置,脖子就先仰酸了。
这当真有人能办到?这么一想,二楼的要求还是挺好的,喝不到酒,吃点美味饱一下口福也好。
众人不由打起退堂鼓,朝弓箭处蜂拥而去。去了头的羽箭“咻咻”飞了半天,还没有一人能射中,罚金交了一波又一波,笑到最后的竟是酒楼掌柜的。
奚鹤卿哂笑:“这掌柜的,当真精明得能从石头里榨出油来,开张一晚上,都够他躺床上白吃白喝一整年了。”
顾蘅盯着三楼花灯,“我怎觉得他在诓人?这距离,用弓|箭都不一定能成功,还只准用手?除非飞上去。”
奚鹤卿下意识想同她唱反调,自己抬头瞧了眼,就乖乖闭上了嘴。
顾慈知道姐姐和奚鹤卿骑射的本事,虽不及戚北落厉害,但也不弱,连他们都没信心,应当是真玄了。
转目再看戚北落。
自打谜面公布后,他就一直在看灯,眉心蹙起个深深的“川”字,仿佛陷入了一个极大的困境。旧*时*光*独*家*整*理
顾慈从没见过他如此模样。
他这人一向骄傲,做任何事都追求极度完美。想来这难题,真要成为他心头的一根刺。
虽说没品到白衣山人酿出的照殿红,确实有些可惜,但在顾慈心里,酒再好,也没人重要。
她举步过去安慰,才走到一半,边上忽然响起喝彩。
二楼那八盏花灯,竟都被人射下来了!且那人还是方才她瞧见的北戎人!
“嘁,我还当这事有多难呢,随便动动手指便成了,中原人就是没用。”赫连铆抻动筋骨,不屑地往地上啐了口痰。
这话立即引起公愤,谩骂声四起,那几个北戎人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瞪眼,很快便没人敢吱声。
赫连铆笑得更加放肆,朝掌柜的摆摆手,“快来!将酒宴都移到这,今儿小爷我要和哥几个一道坐吃,还有那什么照殿红,也一块拿上来。”
掌柜的虽爱钱,但骨气还在,唤来伙计要把人撵出去。眼瞧就快打起来,倒是那赫连铆先开口退让,指着三楼那盏花灯道:“把那灯摘下来,就能喝酒是吧?”
掌柜的梗着脖子不答。
赫连铆也不理睬,往旁边瞧一眼,便有人取来一只鸟笼,打开笼门。
雄鹰展翅,掠过众人头顶,众人吓得抱头鼠窜,那鹰却盘旋一圈,又回到赫连铆手臂上。
赫连铆神色轻蔑,冷嗤道:“一帮没用的东西,在中原都待傻了。”抚了抚雄鹰的脑袋,余光扫见顾慈,眼神再次亮起,轻浮地吹了个哨儿。
顾慈一脸恶心,转身去寻戚北落。
后头传来大笑:“还是中原的姑娘带劲,你等着,本王这酒把那破灯笼取下来,请姑娘喝一杯。让你,还有你们都瞧一瞧,我们草原男儿的厉害。”
他一扬手,雄鹰长鸣击空,振翅向着三楼那盏灯直冲而去。
“糟了!”顾蘅一下攥紧奚鹤卿的手,“鹰不算武器,这么下去,他真要赢了。”
奚鹤卿神色一凛,盯着鹰,捏紧袖底的飞刀,却迟迟没动手。
北戎人不通教化,野蛮无礼,他却没法说服自己使阴招。可若不如此,就真要叫他们拔得头筹,那大邺的脸面又该往哪放?
鹰喙离花灯仅半寸距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几个北戎士兵已摆好姿势准备欢呼。
也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花灯从鹰嘴下滑落,雄鹰咬了个空,傻乎乎地绕着酒楼盘旋,不知所措。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戚北落已一跃而起,将花灯稳稳托在手中。
“好!”
顾慈最先拍手喝彩,蹦蹦跳跳,像只欢快的小鸟。眸子明亮如浸在水中的琉璃,光晕中,只勘勘容得下他的影子。
戚北落笑了笑,下颌扬起俊逸弧度,将鱼戏莲叶灯捧到她面前,眼神宠溺又温柔,“喜欢么?”凑到她耳边低语,“你觉不觉得,这鱼跟你一样,憨傻得紧。”
顾慈起先还点头不迭,听到后半截,脸色顿时垮下来,气鼓鼓地捶他一拳,“你才傻呢。”
绵软的力道,挠得戚北落心神恍惚,恨不得让她再多打两下。
赫连铆远远瞧着,铁拳捏得咯咯响,胳膊攀上数道青筋。同样是拿花灯献殷勤,小姑娘待他的态度怎差这么多?
“这句不算,你耍赖!规则明明都说好不准用武器,你怎么还敢用飞刀?”
戚北落扬眉斜他一眼,摸摸顾慈脑袋,含笑道:“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