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陡然大怒,躲过男子的当空一拳,手腕一扬,金灿的光芒闪过。猝不及防,一颗黄金飞钉直奔莫珑烟的咽喉而来。
正与那三人缠斗的男子吃了一惊,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而那飞钉之快之准,更出乎珑烟意料,闪身躲开那是痴心妄想。
男子心下大骇又大怒。双眼中直要喷出火来,下盘缠住那两名随从,手抓向领头人握剑的手腕,手臂向前回送,让领头人手中的剑向自己的面门扫来。仿佛拼了命一般,突然放弃与两名随从的夹斗,腰身一弯,长腿飞踢,顺着领头人挥剑的力量,身子半扭,优美的莲花状。他巧妙的回闪,那领头收势不住,软剑直刺入一名随从的胸膛。
而另一边,“铮”的细小撞击声,一片新绿的草叶划破长空,与那飞来的黄金暗器撞在一起。看似薄嫩的绿叶打到坚硬的飞钉上,居然在半途中与飞钉双双掉落在地。莫珑烟毫发无损,依然悠哉的坐在桌子上,双腿一荡一荡,脸上满是笑意。
领头人万万没有预料到,自己不只没有伤到莫珑烟,反而一剑刺穿手下的胸膛。他看到那破空下坠的草叶,脸色突变,“灿若星河!”
莫珑烟抿抿嘴,斜眼一瞥,“你这域外人还算有点见识!”
“今天算你们走运,本公子不想大开杀戒,”领头人回头瞄了一眼流血不止的随从,略一犹疑,恨恨的咬牙道。目光却停留在莫珑烟似笑非笑的脸庞,神色复杂狠辣。珑烟蓦地背后一阵寒意,微扬的嘴角就此碾平。
“好险!”那三人走远,珑烟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背后冷汗涔涔,她那招“灿若星河”以叶击钉,看似占了上风,但她心里清楚得很,是那领头人过于大意,轻视她而没有用上十成内力,否则以她的内力,草叶只是以卵击石。虽然之后那人马上意识到这“灿若星河”之后隐藏的背景,不再苦苦相逼,但若不是她反应快运气好,只怕那背景再如何强大她的命都已经不在了。
与此同时,男子也是一声叹息。他那招情急之下的“金莲回照”其实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式,连自己都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会想起这一招。他吁了口气,心中隐隐奇怪,这次那领头人居然这么轻易就认输了。
他们同时叹息,不觉相视而笑。莫珑烟站起身,潇洒的后踢腿,刚刚完好端坐的方桌在空中转了几转,落地时碎成了两半。
男子皱了皱眉,宽容一笑。
“这是什么暗器?”珑烟拾起暗器,漫不经心的问,“那几个人相貌不像中原人。”
“金蛇钉,是域外白绫山的独门暗器。别拿,上面的金蛇漆剧毒无比。”他探手一格,还是晚了一步,珑烟已经拾起金蛇钉放在掌中把玩。
男子无奈的摇摇头,抓起珑烟的手,隔着衣袖拿走金蛇钉。白中透红的掌心,毒钉碰过的肌肤,却隐隐透出了黑色。他当机立断,小指轻轻拂过,封住她手腕处的神门、曲泽穴。又从腰间摸出一个青釉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在掌中,喂入珑烟口中。
一阵清香扑面而来,甜儿不腻,沁人心脾,仿佛置身百花谷。
他把青釉瓷瓶交给珑烟,“这药解百毒,配置不易,我也只有这些。你若感到身体不适就服食一颗。”
珑烟愣怔的接过药瓶,温润质感,精细做工,好像这男子身上的任何物件都与他的打扮不相称。她没有拒绝,也没道谢,只是疑云重重,“这瑰虹冷露是我娘慕容世家的家传秘药,他怎么会有?”
角落处突然传来一声哀号,珑烟抬头,笑道,“掌柜的,你怎么还在啊?”
掌柜听她一说,哭声更加凄惨。指着男子,“你,你,吃霸王餐,还砸了我的店。”
珑烟吐吐舌头,看男子谴责的微笑,显然是在说,“吃霸王餐的是我,可砸了他的店的却是你!”她轻轻摇头,从手臂褪下一只金丝镯。那镯身是由十二根金丝拧制而成,而每一根金丝,又是由十二缕细金绕制而做,灼灼闪烁却无突兀炫耀之感,精细雅致并不次于男子那家传的玉佩。她向后一掷,镯子正落在掌柜的面前,“这足够你们重建了吧,看准了,金丝绝不掺假!”
心中不由又是一阵玩性大发。脚尖轻轻点地,莫珑烟轻盈的跃身,一张桌飞起,砸在靠里的柜台上,台子嘭的一声塌了下来。
现在,烟雨楼是真的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姑娘,你是故意要耍那掌柜的吗?”男子淡淡谴责。烟雨楼门外已经围着一些看热闹的人。
“也许!”珑烟没有否认,也没有得逞后的得意,透着几许茫然与捉摸不定,淡漠的回答道。
男子一怔,倒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原本的淡淡愠怒也烟消云散,一双黑眸探究式的望着她。
“怎么,你该不是怀疑我是那孩子的帮凶,他偷你钱袋,我来吸引你的注意吧!”珑烟没有丝毫羞窘,反而爽朗的戏谑。回想长街上发生的一切,心中了然。
十六七的年纪,韶华如花,眼角弯弯含笑,可眉心却总似漾着与容色不相符的轻愁。
眸光收回,男子泯然一笑,默不作声。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她看似爽快开怀的笑容,却总有种抓不住的疏离感。不过,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是奔着他身上的某个东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