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他们把东西委托汉人代卖了!就算大楚收取一定的“担保”费用也是占了便宜。真让他们跟这些汉人商人做生意,怕是卖的没这么快,也没这么多钱,到时候还要被奸商压榨到血本无归!
大楚官儿好,商人不好!
汾州关外诸族已经把东西卖的差不多了,到了毛衣的时候,各家商人都很沉默。
这东西以前从未有人见过,也不知道是如何织就的。虽然羯人在李钧的建议下给这些商人的管事头领都送了一套上好的羊绒衣或狐绒衣,但对于这东西能不能卖上价,以及这毛衣好不好卖心里都没底。
他们大多是来买牛羊马匹皮裘毫毛等物的,大部分来的都是管事而非东家,这羊绒衣和羊毛衣并不便宜,狐绒更贵,谁也不敢先下手。
“两位大人,这个价格,是不是定的太高了?”一位商行的商人拿着手中的“商册”为难道:“而且衣物这东西,若非量身定做总有不合适的时候,这些绒衣毛衣都是成衣,买卖之时还得有给人试的地方,能买得起的人家不见得愿意买它们。”
大户人家都是量体裁衣,有自己的针线房和针线娘子。这羊绒衣价格不便宜,羊毛衣虽然价格低了许多,但差不多和一般的夹袄一个价格了。
羯人们每件毛衣都是手工制造,她们听从邱老太君的建议,按照汉人男人和女人、小孩的身高体格织了大中小三号,大部分是套头低领的,也有一部分是高领,高领以羊毛衣居多。
顾卿想的很好,羯人们也想的很好,但所有人都忘了这成衣比订做的衣服难卖这上面。
李钧知道这些毛衣都是羯人姑娘们忙碌了半年的结果,羊绒纺线不易,这些羯人的纺机还是从皇帝的赏赐从羯人这里买来的,若是卖不出去,那才叫损失惨重。
想到这里,李钧忍不住开始为这些羯人推销起毛衣来。
他先是说了这毛衣的来历,乃是京城信国公府的不传之秘,信国公府的邱老太君感念羯人救过信国公李茂一命,这才把这门绝技相授。这衣衫比棉袄夹袄都要轻薄,而且可以下水清洗,不像棉衣洗过数次以后就不保暖了,只能不停的拆掉面子重新做新衣云云。
为了表示出这羊绒衣的珍贵,李钧说了信国公府所有主子都是穿这种绒衣来御寒的,而且其触感细腻温暖,很受士人们的推崇云云。
他的介绍一出,有些商人就有些意动,大多是冲着信国公府的牌子,想着回去后怎么施为。这些商人来之前都打探过了都亭驿的官员出身,毕竟以后他们最长打交道的一定是都亭驿的官员。这李钧身为信国公的堂侄,自然是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即便是如此,很多人还是小心翼翼,最后是凉州巨商戴家买了大半,又有一些基业大部分在京城的尝试着买了一点。
戴家会买这么多,是因为凉州也是苦寒的地方,羊绒衣可以卖得。而且戴家在京城、通州都有许多毛皮铺子,他们目的不在于马,凉州自己便产马。戴家乃是专门来和朝廷搭上关系,顺便买些毛皮和奇物回京城贩售的。
这些毛衣虽然价格不低,但和好的料子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他们买些稀罕货放在店里招揽生意,也能显得自家实力雄厚,顺便可以证明自己是朝廷钦点汾州胡市专售之权的商家。
顺带一提,戴家的嫡长女嫁给了李锐的舅舅张致,戴家和信国公府其实也算沾亲带故,只是两家一直没什么交集。
就算为了信国公府的牌子交好一番,这毛衣也可买。
羯人们见自家妇人、女儿、老幼忙活了大半年的东西差点卖不出去,各个都心急如焚,待看到李姓的那位官员起身为他们推荐毛衣,心中各个都十分感激。
他们有许多人语言不通,会说汉话的也肯定不如汉人说的这么利索,再加上李钧毕竟是官员,说起话来比他们自己卖要有说服力的多。
“此子可堪大用。”户部郎中低声和左少卿齐煊说道:“不以论商事为耻,是个不拘一格之才,如今边境的胡市就需要这样的人。”
“那是今科二甲传胪李钧,是裴大人从吏部要过来的,以前就和羯人交好,而且善于讨价还价,在京城帮着羯人采买过不少东西,南边的羯人都很信服他。”
齐煊见羯人的毛衣总算是卖掉了大半,心里也十分满意。“如今他是资历不够,等资历和经验都够了,我准备把这边的互市交给他主持。”
他是鸿胪寺的左少卿,算是鸿胪寺的第二把交椅,如今各地胡市自然是重要,但鸿胪寺本身还有许多公事,他在各地待不了多久,总是要回京的。
到时候,就靠这些培养起来的新人们担当大任了。
第一次胡市十分重要,若是羯人的东西卖的不顺利,就会影响到下次的交易。羯人们的东西汉人愿意要的本来就少,虽然成规模买卖可以解决不少问题,但一直向关内倾销牛羊马匹就会造成关内货物的卖价变贱,这是户部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羯人只有毛皮、毛衣这种关内稀少的特产其实才是最合适互市的商品,但若是第一次就卖不出去,以后羯人们也不会再花大心思去纺线织衣了。
到了压轴的买卖马匹阶段。
最好的良马其实都已经被兵部按照比市价低一点的价格买走了。这也是大楚和羯人事先商议好的结果。战马一直是大楚最缺的东西,马匹里能做战马的马本来就少,而训练出来的公战马都是要骟掉以免在打仗期间发情的,这就让留种变得更加困难。母马无长力,大部分都是做驮行李和兵器驮马。
“西凉马也不过七十五两一匹,这羯马再好,这些品质的在关内也就卖个四五十两,这一千匹要三万五千两,实在是太贵太贵!”
“蒋兄不要,那我们袁家要了!三万五千两,上品一千匹!”
“谁说我们不要?我是嫌价格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