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难过,别难过……”大皇子有些苍白无力的安慰她:“把这事儿都忘了吧,别再让父皇和谢娘娘担心了。对了,女儿节不是快到了吗?到时候我们求一求父皇,说不定能出宫去玩。你说要是能出宫,咱们去哪儿好?去林家好不好?好阵子没见敏晟了,对了,你和他最近的信上都写什么了?”
即使提起林敏晟,也没能让玉瑶公主高兴起来。
大皇子回去之后也不安心。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父为子纲他懂,他也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君为臣纲也是一样。尤其他身为皇子,父皇对他来说既是君,也是父,父皇所说的话那都是不可违逆的,他也从来没有要违逆的意思。
但是夫为妻纲,还有三从四德里头所说的那些,大皇子以前没认真想过,现在才觉得那些话对女子……好象确实有些不公平。
在家从父这个好说,他们本来就该听父皇的话。可是出嫁从夫就全对吗?丈夫倘若言行不当,妻子还不能规劝不能帮其纠正?这个从也得看实际情况,择其善而从之吧?至于夫死从子,这就更扯了。倘若丈夫死时孩子还是个娃娃,怎么可能听从他?还不得做母亲的含辛茹苦拉拔抚养教导孩子?如果孩子不走正道,全听他的还不把全家都坑了啊。
可见这圣人言并非全对。
不不不,大皇子赶紧将自己的思绪扭回来。
他怎么能顺着妹妹的话去瞎想呢?他又怎么能质疑三纲五常,质疑圣人道理?
大皇子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好,一早就没能顺利起身。
他起烧了。
有一段日子没生病了,这一次发烧又是来势汹汹。柳尚宫简直快吓跳了魂,去报信传的小太监更是一路连滚带爬。
李署令匆匆赶了来,一上午都待在永安宫,一直到快傍晚时大皇子的热度才算降了下去,人也能睁眼了。
才一睁开眼大皇子就看见玉瑶公主了。
她正守在床前头,一双眼红红肿肿的,扁着嘴哭丧着脸,蓬头垢面的样子让大皇子也吃了一惊。
二百八十六 衣裳
看到大皇子醒来,李署令也松了口气。
面对李署令,大皇子有些心虚。
任何一个不乖乖遵守医嘱,甚至还明知故犯的病人,看到郎中的时候难免都有这种心虚。
而柳尚宫比旁人的感触都要深。
她现在生死荣辱可都捡在大皇子的身上,大皇子好了才有她的好,大皇子要是有个不好,那她也谈不上有什么前程了。
玉瑶公主一直坐在旁边,守着大皇子,谁劝也不走。好不容易等柳尚宫送李署令出去的空子,大皇子赶紧抓住机会同她说:“你看看你的样子,快回去歇着吧,眼睛肿得象杏儿一样。”
“皇兄,我以后一定听话,你别再生病了。”玉瑶公主偷听着几句李署令和柳尚宫的话,然后直觉得就知道大皇子这回生病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如果知道哥哥会忧思成疾,她那时候一定会干脆的答应下来的。
大皇子有点儿费力的抬起手摸摸她的头:“没事,你也没什么错……”昨天是皇兄不好。
大皇子在想,书上的话未必就全对,玉瑶公主虽然有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可是小孩子谁不这样?现在对她这样严厉,她自然难过,也容易别扭。等她年纪再长一些,更懂事了,不必强压着她她也自然会明白道理了。
“不,是我不好。”玉瑶公主坚定的说:“我以后不那么任性了。”
她现在特别后悔。
因为她,父皇担忧,皇兄担忧。虽然那个什么御史的事情娘娘不知道,但皇兄病倒娘娘也十分担忧。
如果她做一件事,让身边的人都担忧的话,那这件事肯定是她的错。就算一开始的想法没错,那做法肯定错了。
“我真的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大皇子不得不把谢宁搬出来:“你要也熬病了,父皇和娘娘岂不更要担心?”
好不容易才把玉瑶公主劝走,大皇子还没松口气,柳尚宫就进来了。服侍大皇子净面,更衣、服药,还喂了他几口粥羹。整个过程中柳尚宫动作轻盈伶俐,一点不象有年纪的人。
可她一句话也没跟大皇子说,脸上也没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