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种缤纷丰富的颜色透出勃勃生机。
低下头看着朱红色的批注,皇上觉得大概是因为心情太好了,今天写的字就象一只只红色的蝴蝶一样,拍拍翅膀就能够飞起来了。
白洪齐悄悄进来了。
他看得出皇上心情好得很,连看折子的时候都没有全心全意,嘴角甚至微微扬起。
这种和煦如春风似的笑意在皇上这儿可不多见。
这时候过去打扰皇上显然不智,可是他也不能不去。
替皇上又续了一回茶,等皇上目光转过来的时候,白洪齐才小声禀报了件事。
说完话白洪齐就看见皇上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没了,那种春风般的暖意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象是寒冬似的冰冷。
“她说,皇上一定想知道,当年,当年金风园的事……这世上除了她,大概没有谁知道了。”
这话说完白洪齐深深的埋下头,根本不敢再看皇上一眼了。
过了半晌,皇上才说了一句:“知道了。”
白洪齐真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越不起眼越好,最好能让皇上彻底忽视他忘了他才好。
不然的话,万一这事儿过了皇上却哪天又想起来,他可没有好日子过了,就算皇上不灭他的口,但是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他得知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也一准儿把他远远打发了。
说起来,贵妃主子却象是知道这事儿的,明寿公主事败后,贵妃是同皇上一起去见过她的。
满宫里头能让皇上这样放在心上,能让她分享那个最大的秘密,可见皇上对她有多么不同。
加上二位皇子,贵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没人比得了,没准儿等转过年,贵妃娘娘就会更进一步了。
皇上站起身往外走来,白洪齐赶紧拎起一旁的斗篷跟了上去。
延福宫里静悄悄的,从打开的半扇门往里望,落了一地的叶子也没有人清扫,廊柱上积了一层浮灰,看上去这里就象完全没有人居住一样。
白洪齐赶紧抢着往前赶了几步,在前头引路。
“慎妃如今住在后方侧殿住着,前些天一直是潘尚宫照看着。”
慎妃到了如今的地步,自然用不起潘尚宫这样的人伺候。潘尚宫在这里为的就是看守着她,既要看着她不能与外头互通消息,又要防着她寻死。
要潘尚宫来说,前者并不算艰难,后者就不容易了。
一个人想死,办法太多了。哪怕没有毒药、没有绳子剪子刀子,女人们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比如吞金啊,用尖利的长簪子代替刀子剪子,实在不行,还有咬舌头和绝食呢。
好在这些天下来,潘尚宫总算不辱使命。主要慎妃看来并没有要寻死的地意思,不然潘尚宫可不敢打包票自己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合眼的把她盯住。
三百三十八 身世
慎妃站在门前,在灰青色石砖地上结结实实跪迎。
皇上从她身边走过去进了殿门,停也没有停一下,仿佛没有看到门旁跪着这么个活人一样。
慎妃看着皇上走过去的,石青色绣金线万字纹的袍子角一闪而过,下头穿的也不是朝靴,而是一双直口软底布鞋。
今日没有大朝会,但皇上平素在长宁殿也不会穿得这样随意,看样子多半是直接从永安宫过来的。
贵妃新添了三皇子,隔着墙慎妃都能感觉到那股喜庆气息。
一回又一回失手,慎妃几乎要以为这世上真有命中注定这回事。有人就是注定的富贵命,而有人则注定是贱命。
不,她从来不信命。
又或者,她觉得自己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命。
慎妃自己慢慢从地上起来,抚了抚裙摆,也转身进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