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导还没说完,猴子就在旁边说起了干话:“结婚结日塌了。”
“谁结婚了?顺子又结婚了?”
“都三房了,你不知道?”
“哈哈,这家伙可是没看出,哇了这大的货,装台还装出土豪来了。”
“三房是谁?”
猴子贼眉嘻嘻地指了指蔡素芬。
只听有人说:“顺子的审美眼光还蛮不错的嘛,好像还是下一代吧?”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蔡素芬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顺子被人浑然不觉地摇醒过来,就急忙向靳导请示:“靳导,啥韦您吩咐。我没睡着,一直伺候您着的。”
大家又笑了。
靳导就说:“顺子,你行呀,看着蔫不哪卿的,都娶三房了,也不给大家发个喜糖啥的,小合身体着。”
“见笑,见笑。”顺子急忙打趣着,看了一眼素芬,蔡素芬已经羞得起身向外跑去了。
大家更是笑成一团糟了。
靳导说:“知道你累,可活还得干,立马把梅花网子还是调到原来的位置,景太后了,影响演员表演。这是我的错噢,对不起,让你们返工了。”
顺子心里虽然有一千个不愿意,但面部和嘴里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情愿,顺子说:“看靳导说的,咱就是下苦的嘛,这多挪一次,有力又出不舍。靳导是为艺术哩嘛,咱还能不好好跟靳导、靳老师配合嘛,立马挪。”说着,顺子就又上了舞台。
蔡素芬从舞台里跑出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就到三轮车旁,看了看狗,这已是深秋季节,早上特别冷,好了钻在顺子为它准备的一堆破絮子里,睡得很是安生。见蔡素芬来,它从絮子里爬起来,抖了抖身子,给蔡素芬摇起了尾巴。蔡素芬见好了对自己特别亲热,又J冷惜着那条一踞一踞的断腿,就抱在怀里扑擎了扑擎。过了一会儿,顺子出来了。蔡素芬有些不好意思地埋怨说:“这些人咋惩怪的。”顺子说:“唱戏的都爱开玩笑,习惯了就好了。你还是进去看戏吧,这儿怪冷的。小合凉着。”素芬说:“咋进去嘛,都怪不卿卿地看人哩。”“你管它的,你看你的戏。连排一完,咱基本就没事了,现在走不开嘛。”素芬说:“你忙你的,我转一会儿再进去。”
顺子还从来没有在这么晴朗的早晨,仔细看过蔡素芬,尽管耗了一夜,可蔡素芬脸上还是油光水滑的。除了眼角,几乎还看不出一点皱纹。狗日的大吊和猴子,都说素芬的奶大得很,她侧面站着,看上去还真是大得要命,大得甚至有点假,可他知道那全是真的。这就是自己的女人了,尽管素芬已经跟自己办了证,进了门,可顺子还是觉得一切都虚飘得很,尤其是菊花这么大闹着,他对这次婚姻就有点麻绳系骆驼的感觉。
顺子第一次见蔡素芬,是在离他家不远的那个劳务市场。顺子每天都要骑着三轮车从这里经过,几乎不太注意晃动在这里的人群。虽然大吊、猴子、墩子、三皮这些伙计,也都是他从这里带走的,可现在他已不缺任何人手。在这里,你哪怕不经意把人多看一眼,也会迅速招来成群蜜蜂恋花般的麻烦。也就在这里,顺子仅只多看了一眼,蔡素芬就把他粘上了。
那天早晨,天气也很晴朗,顺子装了一夜台,头昏脑涨地骑着三轮车回家,脑子稍恍惚了一下,车轮就端直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蔡素芬身上,幸亏他刹车及时,没有把蔡素芬撞倒。他害怕蔡素芬找他的麻烦,这年月,你哪怕动了人家一根头发丝,搞不好都是要引起很大麻烦的,何况车轮是真的撞到人家腿上了,人家要是跋子拜年——就地一歪,你还真没办法。可蔡素芬没有卧下,更没有发脾气,甚至还羞涩地笑了一下,因为轮子是撞在了蔡素芬两腿之间的地方。她只用手拍了拍大腿上的灰尘,轻声说:“没事。”顺子的心,立马就被感动了。“对不起!”顺子从车上下来,连连给人家道歉着。蔡素芬还是一连声地说没事,他就多看了这个女人几眼。也许就是这几眼看出了麻烦,以后每经过这里,都要用目光搜寻一番。一旦不见这个女人,他甚至会觉得失落,并且会调过车头,把劳务市场再蓖梳一遍,直到确实蓖不出人来,才侠侠离去。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能碰上这双热辣辣的眼睛。那时他真的没有想过要谈婚论嫁,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好,多看一眼心里舒坦,仅此而已。没想到,看着看着,就把麻烦看大了。一天,他装完台回来,老天爷正下着大雨,劳务市场等待活计的人,都一佗佗地聚集在一个个街沿坎下避雨,他有心想扫一眼那个女人,可雨太大,连几米开外的人都瞅不清,他就猛加一把脚力,径直往家门口的小巷子蹬去了。谁知他刚蹬到小巷口,恰有一个人穿巷而过,他一下就把人家给撞翻在地了。他急忙下车搀扶那人,一看竟然是她。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女人姓甚名谁。女人浑身上下,被泥水滚得失了形色,腿被车子撞得也有点站立不住,他问要不要上医院,女人说不用,但他感到女人身上明显在颤抖,这儿离家最近,他就端直把那女人抱上三轮车,拉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