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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第1页)

地对修远淡笑,徐徐道,“微臣出仕之前,家中长者曾御语:合抱之木,生于毫末;百丈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年少不可清狂,小才不可傲物。臣谨记于心,旦夕不忘。”

语落无应,只听得座下一片斗酒声。垂目视地,脊背上浮起冷汗。我还真是“幸运”,做个司酒也能碰到如此险境。唉,哀叹。

“孤还听闻。”又是翼王那只老蝎子,还听说什么?头皮发麻,静等语落。“司酒不是青国人。”

“是。”埋首不起,“微臣家在荆梁翼相交处,乃是如谷地。”查吧,我就不信你能通过师傅的五行乾坤阵。

“那司酒为何舍近取远,出仕青国呢?”语调颇酸。

脑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冷笑一声,拍案而起,指着老头的鼻子大叫:“我丰云卿就是不爽你!”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垂下脑袋,难啊。会盟会盟,就是拉关系走门路,装做睦邻友好,容不得我实话实说。我这个礼既不能贬低他国,又不能驳了老板的面子,技术活啊。

“这个……”故作为难,惶恐地倾身,“臣怕说出来会贻笑大方。”向后退了退,我几乎靠在了修远的身上,微微感觉到隐隐的暖意。

“喔?”荆王吴陵开口了,声音有些虚,倒不像一个年轻人,“那孤就更想知道了。”肥蝎子一只,落井下石的主。

抬起头,极其诚恳地道出原因:“臣畏寒。”

咚、咚、咚……只能听见心跳声,半晌,一声大笑将我从惴惴之中解脱。“到底还是个孩子。”青王凌准微瘪的两腮稍稍颤动,精亮的黑瞳却没染上半分笑意,他随意挥手,招来了内侍,“得显,拿一个手笼给丰爱卿。”

这话显然不仅仅是说给我听的,也不仅仅是说给上座几人听的。斗酒声渐息,或是怀疑、或是嫉妒、或是窥探的眼神投注于身,我这才明白荣宠有时候也是一种折磨。叩首谢恩,寒气从地上一直传入心底,宦海艰途今日行,无涯彼岸何日及?

司酒三巡,步步惊心。

“也真难为荆王和定侯了,冬狩之日陪一群老人在帐内喝酒。”翼王看看左右,笑得和善,“年轻人应该驱马奔腾,载猎而归啊,两位就不心动么?”

“冬狩年年有,相交难再来。”吴陵的语调中有些刻意讨好的味道,“不论身份,但就这辈分,孤都得尊称两位长者。”他向翼王和青王微微颔首,“尊老敬贤,又何谈难为?”

难为,很难为了。一国之主竟然要行小辈之礼,这不是出自于真心,而是受迫于现实。外戚之乱后,荆王已如败光家财的落魄儿,如今嘴巴含蜜不过是想讨点好处,接点巨贾富商剩下的颤。说到底,座上四人中,青王算是有地有钱的富豪,翼王算是有地少钱的地主,而修远则是缺地巨富的财主,只有荆王算是一穷二白的破落户。做这种忍辱负重讨饭的活儿,还真是难为了心高体胖的吴陵。

“平侯,你我年岁相仿。”荆王举起酒杯,“本王虚长你一岁,不如以兄弟相称,可否?”

凤眸冷然,淡淡一瞥,惊的吴陵胖身微僵。修远优雅抬首,醪入喉:“本侯乃独子。”五个字,毫不留情地射向侧手,震的“破落户”舌桥不下,场面煞是尴尬。

正当此时,帐门突然撩起,一阵寒风扫尽了宾主皆欢的热气。

“报!”曾被我踢晕的李显匆匆跑入,秘跪下,“烈侯殿下与天骄公主不知所踪。”

“噔!”翼王手中的酒盏瞬间落地,“你说什么!”枯柴似的老手颤颤举起,阎镇目眦尽裂地怒视下方,“什么叫不知所踪!”

李显秘俯身:“回程途中,公主看到一只白鹿,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烈侯、荣侯和韩将军见天将晚,便拍马去追公主。”

“然后呢!啊!”翼王的表情有些狂暴,也难怪,毕竟只有那么一个血脉啊。

“而后。”帘卷北风,穿着赤猎袍的七殿下疾步走入,他向上座一揖,“我、三哥和韩将军分头追赶,怎奈密林丛茂,天暗视短。行至深处,只听三哥大叫一声公主。我便会同韩将军寻声而去,然见公主和三哥的踪影。”

“那现在呢?”青王面平静,炕出丝毫焦虑。

“现在韩将军已带人去搜山,相信不久便可寻到。”他看着面切切的翼王,温言道,“王不必担心,彻然听声,三哥必是找到了公主。可能是迷了道,一时难以回途。”

“嗯,嗯。”阎镇敷衍地点头,却难掩忧虑,“日落西山,寒地凉,绮儿身子弱……”絮絮叨叨半晌,忽地拍案,“这冬狩是谁负责,竟然出这等大事!”

手中一紧,厉厉而视:混蛋!明明是你儿太过娇纵,十足的迁怒!

“禀王上。”座下站起一人,正是成原一战无功而返的李本中,“据臣所知,负责此次冬狩的正是青国的伏波将军韩月杀。”尾音重重,难掩恨意。

青王面一凛,眯眼视下,显然对翼国君臣的嫁很不满。

“是。”李显小儿火上添永,“若不是韩将军没能拦住公主,这事也不会发生了。”

加之罪何患无辞,青国大臣肃穆而视,一时间局势紧绷。

好,很好,我现在非常后悔那日只踢断了他几颗白牙。放下怀中酒壶,向座上一礼:“王上,臣有一事不明,想请问李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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