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踅摸好新的纸坊位置,他们才会搬了比较精细的设备也赶去开封。至于原本这个纸坊,能卖就卖出去,不能卖就放在那里也无所谓。反正纸坊本身不值什么钱,买地盖房子一共也就花了五百贯,大件的粗重设备加一起也就一百贯。反倒是看着细巧的小东西值钱,这些东西搬运起来并不难,雇个车马队送到京城也就是了。
当然,在这之前要先写信给岳飞,并让程九先走一步给他送去一千两银子,求他帮忙在开封踅摸房子,有合适的便掏钱给租下来,若能典上一座那就更好!至于买房,李想连想都没想,开什么玩笑!宋朝开封的房子比后世帝都的房子的价格便宜不到哪儿去!宋朝是城市化最夸张的朝代,开封的房价是历代最高的,这会儿可是终生产权,开封的房价早就贵的吓死人了,而且李想心里有个自认为龌龊的想法,靖康之难不远了,他得多傻会才这个时候倾家荡产的在开封买房啊?
作者有话要说:注1:关于帽子的价格,宋宁宗时,曾有一知府巴结宰相韩侂胄,花了十万贯买了十顶珍珠冠送给他的十个小妾,说明此时一顶珍珠冠的价格大概是一万贯。所以这里欧温仪有此一说。
☆、52第五十四章
这几年苛捐杂税越发的多;就连山东这样原本极为富庶的地方也被折腾的够呛,青州这边还是亏得有着吴知州这样的好官,所以老百姓才勉强过得去,而别的地方早就闹腾开了,头年里梁山三十六寇造反,李想听说了愣了好一阵儿:这不就是水浒传的原型故事么?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么?
水浒的故事开始了;那么方腊起义还远么?离靖康之难到底还有几年啊?此时刚改了年号,现在是宣和二年;李想心里估摸着离改元靖康至少也应该在五年以上,可是这种对未来只知道大致方向却不知道具体过程的抓不住重点的感觉真的让他非常痛苦。
时局动荡对李想他们最大的影响就是去开封路程上的安全问题;这几年山东盗匪横行,商人们出门做生意安全成了大问题。这么些花容月貌的小娘子,还有大笔的金银;绝对是盗匪眼中的肥羊啊!请护卫是一定的,可虽然宋朝对于武器的监管是最为松散的了,但雇佣护卫依然不是件容易事儿,一般的商人会常年供养着一些懂拳脚的人做护卫,而李想就比较麻烦了,临时雇保镖真不是件容易事。
最后还是吴知州帮了忙,他正好要调职,但是上任时间是第二年的年初,所以准备先回京探一趟亲,听说李想要进京,当即表示大家可以一起走。李想简直高兴死了!这也太好运了,能跟吴知州一起走,省了多少麻烦啊!有官员的仪仗卫队,除非是梁山那种已经打出了造反旗号的,否则一般的盗匪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抢劫朝廷命官。
搬家绝对是件麻烦事儿,更不要说这么远的路,这么多的人,虽然这次还不需要整个的搬走纸坊,可是李想做实验用的简单器材是必须随车直接带去的啊!况且,他们好歹也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乎三年了,谁没有一堆的衣服铺盖要带着啊!
自己家的原有三辆马车显然不够,李想又订做了两辆马车——当然这统共五辆马车肯定是不够的,这些车是专门装人以及运送他的玻璃器皿和一些比较重要的实验材料的车。
至于运送普通的行李的问题,李想毫不犹豫的跑到青州城最大的车马行租了二十辆马车——除了承担马夫跟马路上的开销,李想还要额外支付二百贯作为租金。其实这时候买一匹拉车的普通民用马的价格也不过十几贯,但是如果自己置办,还要定制车厢还要请车夫,这些东西加到一起花的钱多不算,管理起来也很麻烦,倒不如直接雇佣车马行的马车,他们会直接派来管事的帮忙安排一路的行程食宿,非常的方便。
岳翻并没有跟着李清照跟赵明诚去莱州,他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回过一次汤阴,考上了秀才。而明年年初正好有春闱,赵明诚便把他赶回了相州参加秋闱,告诉他如果考上的话就去开封考一次进士试试,考不上就依然去莱州继续跟着他念书。
宣和二年,李想在来到宋朝的第三个年头,九月初八,他踏上了进京的路。
在交通极为不便的古代,出门显然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虽然走的是官道,可是道路质量怎么可能跟千年后相比?更不要说这年月抗震性能十分坑爹的马车了!吴知州早就躲到了李想的车里,理由是他这个车比较不颠。那是啊,好歹也懂得一些减震原理,曾被马车虐的死去活来的李想手头稍微松一点儿就折腾着给自家设计出防震性能比较好的马车,这次定做新马车的时候他依然按照过去的防震马车做的,自然比市面上的马车舒服多了。
李想正在跟吴知州下棋,吴知州开心得不得了:“我家大娘都不肯跟我下棋……”一边的吴二娘嘻嘻的笑道:“阿姐听到了一定会生气的,她本来挺喜欢跟您下棋的,可您总是挑三拣四,人家走错了你就要嘟囔半天……阿姐都快被您烦死了,哪有这样下棋的。”吴知州怒道:“你就帮着你阿姐说话!”
吴二娘吐吐舌头“阿爹烦我,我找阿姐跟阿娘去!”说罢果然跳下车,窜到了另一辆马车上,吴知州气的直嚷嚷“这哪里还像个小娘子的样子?车跑得这么快,她就敢直接往下跳!”
李想笑的不成,吴知州这两个闺女,全被他养成了女中豪杰的脾气,一个个的比韩桂花都彪悍,别说跳个慢吞吞的马车了,李想真怀疑这俩小娘子就是在飞奔的马上也敢往下跳!
吴知州的话音才落,扭过头再看棋盘,发现自己已经回天乏术了,郁闷的对李想说“小郎的棋是跟谁学的,这般的刁钻?”
李想微微一笑“没跟谁学,不过是把规律研究清楚了罢了。”
吴知州笑道“只要是跟计算有关的事儿,就没有能难倒你的!”
李想轻轻摇头“我只是逻辑好,擅长计算,不过这东西还真不是全靠这个的……我与阿念下棋,倒是十次有五六次都要输的。”
吴知州叹道“你那个小妹妹,不是一般的小娘子,她若是个小郎君,准是个能够封侯拜相的角色!我家大娘昨日拿了她写的字来,若不是她与我说了是阿念写的,我绝对猜不到这竟是个小娘子的字。字是人筋骨,她的字,一笔一划清清楚楚,写的好不好还在其次,这份硬气,便是男子少有能做到的。”
一提起李念,李想也非常骄傲“那是自然,她虽然年纪小,却最有主意不过!人也聪明,学什么都快……”
嘴上这么说着,可李想心里却并不轻松。李念最近的情绪不太对,确切的说,她从李想决定进京的那天起就开始不对劲儿了,其实她的表现并不明显,只是话少了,她的话平时也不算多,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可李想却是个极为细心的人,而且自己也是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寡言的人,所以对习惯性的不多说话跟因为心情不好不愿意说话还是分的很清楚的。他一直都想找李念聊聊,只是这阵子太忙了,一直都没机会。
心里存了这个事儿,李想便着意的找机会跟李念交流,这日在驿站住下,李念过来李想这边找书看,被李想叫住:“念念,你这阵子不快活,怎么了?”
李念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没有不快活。”
李想也跟着摇摇头:“你有。”他走到李念跟前,看着她的眼睛:“告诉阿兄,你的家人,是不是在开封?”
李念低下头,好半天,才缓缓抬起头,眼圈有些红,却并没有哭:“我的家人,只有阿兄跟阿姐。其他的人,跟我没关系。”
李想想要再说点什么,可看看李念的眼神,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就像他自己跟吴知州说的那样,他这个小妹妹,虽然年纪小,却最有主意不过,而且最倔强不过,三年前,她的家人抛弃了她,而如今,她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也把昔日的亲人放弃了。
一路行来,路边的景色逐渐变化着,越靠近开封,路过的城市乡村越显的繁华,离开封还有一二百里的时候,李想发现,连路上碰到的驴车上的妇人都穿的极为俏丽,显然,国都周边的经济毕竟还是更发达些的,虽然青州也很富庶,可是比起全国的中心,还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