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雀被吓得心脏狂跳,无声燕尖啸一声,飞速扑过来挡在了禾雀面前,只看到剑光一闪,那无声燕直接被切成两半,碎纸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如同下雪一般。
小巧的画卷芥子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若不是这只无声燕,禾雀可能会被季夜行一剑砍成两半。
禾雀身上全是冷汗,他还未筑基,而面前的季夜行却已经是结丹的气势了,他被那股凶悍的杀意逼得动都不能动,只能哑着声音艰难喊出一个名字:“夜……夜行――”
季夜行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含笑道:“什么啊,原来是禾雀。”
他虽然笑着,悬在半空的剑却没有收起,滔天的杀意不减反增。
禾雀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季夜行饶有兴致地抚了抚自己眼底的泪痣,慢悠悠道:“大半夜的,你不在家里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禾雀沉默了片刻,才哑声道:“我……我来看看你……”
“看我?”季夜行似乎嗤笑了一声,“看我做什么?我好得很,不劳烦你担忧了。”
禾雀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半大孩子,他看着季夜行这副鬼样子,心中瞬间涌起一股不知名的委屈。
现在季殃都成这样了,你竟然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死死瞪着季夜行,使劲呼吸了几回,才将周遭那憋死人的杀意给适应,冷声道:“我来告诉你,季殃现在出事了。”
禾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时候,季夜行脸上似乎浮现了一抹不可置信的悲痛眼神,但是转瞬即逝,消失之快速就仿佛那个瞬间是禾雀因为眼花而产生的错觉一样。
季夜行咬着唇吃吃的笑:“你说季殃?哦,就我那个废物哥哥啊,他怎么了?”
禾雀怒目而视:“他现在神智不清,总是吵着要来找你,你竟然叫他废物?你可别忘记了,是谁把你从重烟那里救出来的,又是谁将自己元丹挖出来护着你出来的,你……”
他说着说着,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股怒意和悲意,眼泪几乎落了下来。
季夜行偏着头,竟然没心没肺笑了,他的眉目依旧柔和,只是眼神却是完全不似伪装的冰冷:“我求他了吗?”
禾雀:“你――”
季夜行:“我求着他救我了吗?”
“你简直混账!”
“呵呵,”季夜行笑得极其讽刺,“你这话说的,就算他救了我吧,但是谁有规定了他救了我我就要把他奉为救命恩人感恩戴德了,我季夜行本来就是过河拆桥的人,你大概也了解我的性子,他……”
他话音陡然顿住了。
方才季夜行那一剑将无声燕直接震碎,似乎剑光也擦着无声燕上的画卷擦了过去,那画卷落在地上,轻轻地将上面的芥子给震开了裂缝,不知道什么时候,季殃已经从芥子中出来,此时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团成小小的一团,抬着头朝着季夜行笑。
季夜行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再多的嘲讽都说不出口了。
季殃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他有些赧然的朝季夜行笑了笑,又带着点惊慌失措地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能将自己藏进去的芥子,但是看了大半天都没找到,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季夜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
季殃立刻将下巴缩到了膝盖中,有些羞赧地看着季夜行。
明明在背地里说这般残忍话的是季夜行,但是季殃却是这么一副被人拆穿的表情,就仿佛自己将一颗真心血淋淋地朝着心爱人剖开,但是那人却笑着在上面踩了一脚。
有点疼。
但是此时的季殃是根本不晓得疼到底是什么,他只是觉得心脏处似乎空荡荡的在漏风,那股凉意吹过心头,涌上来一股酸意将他的鼻子呛得酸涩极了,眼泪在眸中打转,但是无论如何都是流不下来的。
季夜行没想到季殃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愣了半天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混账话,他踌躇良久,才朝着季殃轻轻伸出手,讷讷道:“哥……”
这明明是季殃最喜欢听的称呼,但是他此时听到却瞬间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有些惊恐地看着他,眸中全是痛色。
禾雀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季殃,颤声安抚道:“阿殃别怕,我……我带你回去,咱们……”
季殃抬起头轻轻地看着禾雀,那眸中痛色似乎化为了更为清澈的涟漪波光,他拉了拉禾雀的袖子,小声道:“找……找殚儿……”
禾雀一愣,随即眼神有些复杂,他欲言又止地看向了一旁的季夜行,半天都没说话。
季殃有些着急了,他抓住禾雀的胳膊,急急道:“找殚儿……殚儿……找他……”
季夜行终于从方才的惊慌中清醒过来,他皱眉地看着不太正常的季殃,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