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美欣?”余太太嗤着。
“你不是说过了,养儿子,叫凯翔,养女儿叫美欣吗?”
“她这样丑也配叫美欣?笑坏人。我看索性叫她多余。”她不像爹不像娘、不像兄也不像姐,本来就多余。
“多余不是一个名宇,上学不能用呀!”
“唔!”余太太想了想:“谁叫她是姓余的,算她够运,叫她余小丽吧!”
一转眼,已经过了五年。
余太太给小女儿命名小丽,原意是想她长大有小小美丽。可惜五年过去,小丽仍然像丑小鸭。
垂直的头发像清汤挂面条,肤色不算黑,却是又黄又干枯。眉毛依旧很淡,眼睛够大,可惜单眼皮,肿肿的上眼睑,眼珠子呆滞得有点像死鱼眼。鼻子顽固地不肯起立,平平的死赖在唇上。脸儿像被刀割了两块肉,尖削得惊人,由于太瘦的关系,连嘴巴也显得大。身体像竹杆,腿儿像鸡脚,一副营养不足的样子。
小丽人虽然丑,可是“脚头”却好得很,自从她出生以后,余庆祥的生意越做越大。余家也由“北角”区搬到半山区去。
余庆祥很疼爱这小女儿,余太太却不以为然,她认为余庆祥发达是她自己的鼻子生得好;鼻相好的女人肯定旺夫益子。
她始终不喜欢小丽,五年来,她从未买过一份玩具、一件新衣给小丽。小丽穿的都是大姐和三姐的旧衣服,永远衣不称身。
大姐余美玉和三姐余美琪也很爱欺负小丽,常常说她“好臭”,不肯和她玩。
二哥余展翔,总算把小丽当妹妹,有时候,甚至为了小丽和美琪吵架。
小丽举起十个手指头在数着:“七、八、九……十一加五是十六。”
刚巧美玉经过她的房间,那天她无聊死了,心里想:拿她玩玩,出口闷气。
她蹑足走进小丽的房间,看见小丽在算算术。她忽地抢过小丽手中的铅笔,在数学簿里画了一只大乌龟。
小丽哇的一声哭起来。
“哭什么?”美玉用戒尺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丑八怪!”
“老师说,功课簿不能弄花的。”小丽一边揩眼泪;一边用擦胶把乌龟擦去。
“别擦啦!烦死了!”美玉把簿子抢过去,嘶的一声,把一页纸扯下来:“撕掉算啦!唔!破破烂烂的簿子,我替你扔掉!”
呼!簿被抛出窗外。
“呜呜,明天没有功课交,会被罚留堂的。”小丽想冲出去把数学簿拾回来。
到门边,被三姐美琪挡住去路。
“你想死,撞到我的身上。”十岁的美琪一掌把小丽推倒在地上。
小丽喘着气爬起来,美琪揪着她头发,对大姐说:“你看她多怪、多丑,不知道爸爸从哪儿捡回来的野孩子!”
“是妈妈生我的,我不是野孩子!”
“驳嘴!”美琪掴她一个巴掌,用手指戳她的眼、耳、口、鼻:“你哪一样像妈?哪一样像我和大姐?我看见你就讨厌,野种、丑蛋,我巴不得你被山狗咬死!”
美琪往她腹部一踢,小丽痛得一阵冷汗直冒,眼前星儿闪闪,突然一阵昏黑,就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美琪!”美玉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推了推小丽:“你不是把她打死吧?”
美琪拍了拍手,翘了翘唇:“她死了倒好,省得同学都笑我有一个丑妹妹,真没面子。哼!我早就想踢她出大门。”
十二岁的美玉总算比较懂事:“她虽然讨厌,可是,打死人是命案啊!”
美玉想去找人救醒小丽,走出甬道,刚巧碰见二弟展翔,连忙告诉他一切,请他帮忙。
展翔进房间,先把小丽抱到床上,然后过去掴了美琪一个巴掌。
“你为什么打人?你为什么打人?”美琪挥拳顿足,哭得唏哩哗啦。
“你能打小丽,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我是你妹妹,她不是!”
“她不是,你也不是!”展翔不再理她,过去看小丽,替她抹汗。
“擦点儿药油好不好?奶妈早上留了一瓶药油在我的房间里。”美玉说。
“还是告诉妈妈吧!大人总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