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冰看向自己的母亲,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宽大的毛巾之下,钱嗣礼轻轻地扣住了刘冰的手,将他往回拉了一点。
刘母也看向自己的儿子。
眼神同样很是复杂。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静态。
村民们热闹讨论的声音都在此刻被隔绝了。
半晌,刘母用只有他们几个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以后不许瞒着你妈了,啊?”
刘冰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他看向钱嗣礼。
钱嗣礼同样是僵在原地。
母亲是那个意思吗?
一直勤奋、朴素、沉默,似乎和父亲都没谈过爱字,也没和他说过任何有关情感话题的母亲,是……那个意思吗?
原来她知道。
原来她一直知道。
刘冰想再问,想得到那个确切的答案,甚至想打开这层毛巾,让他们一起沐浴在这阳光之下……
但他却又不敢开口。
刘母又推了刘冰一把,让他们往回家的方向走去,然后别过头,又道:“一会儿到了家你俩再拆开吧,不然该被你爸笑话俩大小伙子还凑在一起了,知道吗?”
“好,”刘冰的双眼不知何时浸满了泪水,“知道了,妈。”
西斜的阳光之下,刘冰和钱嗣礼,以及他们的母亲的身影,拖了很长。
王一弗长舒了一口气。
楚孑也恢复了心跳。
真好啊。
这片传承百年的大地上,并不是什么都没变。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也裹紧了毛巾,跟着三人,往刘冰家的方向走去。
走远之前,楚孑再回头,只见村民们依旧在讨论着自己的祖先,而明村长依旧拿着那本村志,不知该何去何从。
东发村的居民自己并不知道祖先来自于哪。
但他们却遵循着祖先定下的规矩,延续至今。
明村长的仇恨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却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明村长,甚至说东发村的村民就像是一些在乡土长大的华国人的缩影。
如此种种,不假思索的按祖辈的做法行动,究竟是一种愚昧,还是一种传承呢?
楚孑一时间并无法得出准确的答案。
这也并不是能被他一人思考清楚的话题。
或者说,这个话题思考的清楚与否,并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还是微观视角下,这样做法影响到的每个人,甚至,每只狗。
楚孑摇了摇头,只觉得在这片神奇广袤的大地上,很多东西都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