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回来了,不要想我!还有,房子留给你了,替我好好照顾它……
自己保重!
Dudu
2004年4月18日
我在沙发上一口气又坐了两个小时,呆呆地,一动不动。一动不动的不仅是身体,还有思想,我几乎是在极度麻木的状态下度过这两个小时的。
两个小时后,我终于承认了:Dudu走了。
6
那天晚上我也搬回了家。
从此,Dudu就没有了任何讯息,或许正像她信上所说的,她已经找到了她的新的交点了吧。
两个月后,我在Dudu的卧室门上加了把锁,像是储存一段尘封的记忆。
我还是会偶尔回来,来看Dudu。因为在我的印象中,Dudu只是跟我开了个玩笑,说不定她会在哪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突然间就回来了呢。
每次,我都会慢慢地打开那扇门,靠在门框上,默默地看上一会儿。
Dudu的卧室依然保持原先的样子,零乱而温馨。床上粉色的被褥拧在一起、一只绿色的绒毛龟压在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我对视着。还有两个叠压在一起的枕头、床头伸过来的长臂的台灯、一本很旧的《撒哈拉的故事》,还有水杯,尽管已经干涸……
或许我会抽支烟,很自然地想起以前和Dudu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也或许,我会打通Dudu家里的电话,听上一两遍Dudu临走时的电话录音……
然后,静静地离开,关上门,锁好。
几近灰白(1)
1
两个月过去了,时间已经进入七月,盛夏的季节。
我和牟子的“色生香”杂志专栏合作渐入佳境,进入热烈妥帖的阶段,除了上班,我的几乎所有业余时间都花在了它的上面。
吴蔚蔚也很关心我的创作生活,经常来我的住处体恤下情,并顺便请我吃顿饭,鼓励和犒劳一下。这让我很感激,并经常有以身相许的冲动。
我想以身相许这件事,不仅是由于她经常请我吃饭并且鼓励我的缘故。后来我总结了一下,这种结果可能还有来自于三方面的原因。
第一来自我自己。自从小艾和Dudu接连消失后,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正式的女朋友了,感情上处于真空状态,需作适当填补。
第二来自吴蔚蔚。在这些天和她亲密接触的过程中,我逐渐发现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实际上还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只是她的这些美德埋藏得太深,须经长期近距离接触才能体会得到,外人很容易被她干练的女强人的外表所蒙蔽。
第三,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种“爱谊”的存在,和曾经在医院里陪她经历了冰与火的煎熬。尤其是那个充满情欲味道的下午,那一天,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中式棉扣,如果不是最后关头她喊出的三个字“王八蛋”,我们几乎就已经相互拥有了。所以从事实上讲,我们是曾经有过的——至少是在心理上曾经有过!
这些想法我都没有告诉吴蔚蔚,但是我告诉了牟子。
牟子眼睛里透着悲悯,他拍拍我的肩(最近他和我说话时老是喜欢作些譬如拍肩膀譬如拍手背譬如捅腰窝等小动作,我警告过他两次,但都未见成效),低沉的声音说:“兆亦,我知道你最近在写黄|色小说、实际生活中又缺乏爱情,这可能会导致你的多情和敏感,这我可以理解……”
我气愤地握着拳头,但没有打下去,我以侠士决斗前的姿态等着他把话说完。
()
牟子接着说下去:“可是吴蔚蔚不是Dudu、也不是小艾,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类女人,你有没有仔细地看过她那双眼睛:坚毅、笃定、摄人心魄、咄咄逼人,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而很明显,也很不幸,你给不了她这些……”
我放松了拳头。
“其实我远远没你想象得那么复杂。我看她对我那么好,只是想报答一下,心甘情愿地被她泡泡,仅此而已。我不会给她什么,即使我能够。”
“我对你好吗?”
“找死是吧!”
“别太高风亮节了,继续写你的黄|色小说吧!”牟子一边往门外跑一边嘻嘻哈哈地喊着。
不可否认,牟子是对的,我和吴蔚蔚不是一路人,而且看上去永远不会是。
尤其是自从上次的人流事件以后,我和她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了,然而也正是在无限接近的距离上,我明白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到此为止了,就像两条平行线,无论怎么接近都不可能相交。正是明白了这个真相,我和她之间反倒变得格外放松了。和她在一起我几乎不用动脑子,想说什么做什么随心所欲率性而为,你根本不用包装什么掩饰什么,你就表达你自己就好了。她的宽阔和包容简直无边无际,即使有时候我开的玩笑都已经很过火了,她也只是象征性地扬了一下手,笑骂一句,像幼儿园的阿姨充满怜爱地警告顽皮的孩子。
还有一次在酒吧里我喝酒喝到了井喷,半夜三更打电话给她,她居然真的跑到了酒吧把我领了回来。在她的房间里我又开始黄箭四射、酒如泉涌,吐得污秽满地,还有她的一身一脚,她眉头也没皱一下,并且还把我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喂我喝水,用纸巾给我擦拭嘴角,仿佛一个慈爱的母亲在照顾呛奶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