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论她那副勾魂的嗔嗓,有多么难以说服人,基本上,她的容貌就有很大的问题。
虽然不丑、但也不算很美,反而十足地妖冶,配上那副玲珑窈窕的身段,活脱脱是戏曲里的一代妖姬妲己重生;任何稍有理智的人,都会对她多所忌惮。
但偏偏她有一双清澈如水的瞳眸,纯粹若上等水晶,不含半丝杂质;难怪小鬼这么信任她,死缠活缠著非要替她伸冤不可。
不过她表现于外的气质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今天她若说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他照样会尽好公民的义务,送她进警局。
“莫小姐,现在你可以说说那桩误会是怎么一回事了吧?”他端起咖啡轻啜一口。
莫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专注的目光直勾勾地定在他身上。
“莫小姐!”她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像在引诱他似的!
“我见过你!”她突地叫道。
程闻人眉头皱了起来。“莫小姐,如果你以为引诱我,我就会为你做伪证、助你脱罪,那么我想你打错如意算盘了。”他不在乎女人以身体为手段去达成某种目的,但请别把箭头指向他,因为他非常厌恶做别人的垫脚石。
“我确定我见过你。”那飞扬的眉、性格的五官、倔傲的气势,及丰富又吸引人的肢体动作,在在翻搅著她的记忆;是在哪里看过呢?她一时记不起来。
他不悦地放下咖啡杯。“你若没其他话好说,我走了。”原来她真是个蛇蝎美人,白白糟蹋了那双美丽的眼。他推开椅子准备走人。
“唉!”她适时发出一记长喟;叹声如丝如缕,编结成网、笼罩向他。
程闻人的双脚莫名被绊住了。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明明只是很单纯的一句话,但一经由她的嘴巴说出,硬是充满一股无以言喻的魅惑氛围。
他情不自禁地又回到座位上,竖耳静听她悠然如风的叙述。
“那天,我陪总经理到『月之俱乐部』应酬结束后,总经理送客户回饭店,我则在门口等计程车,一个男人走过来向我问路;他非常友善,我们聊了几句,挺投机的,便互换了名片,后来更试著交往。”话到一个段落,她伸舌舔了舔乾涩的唇。
程闻人望著她嫣红的舌尖刷过唇缘,无端端一阵战栗击中心窝。
“今天正好是我和他认识届满一个月的日子。”她续道。“他说想到月之俱乐部庆祝,但那里是会员制的,平常人不得进入;我请他更改地点,可他不愿意,没办法,我只得请求总经理代我们订位。总经理很好心,不仅为我们订了一间大包厢,还另外附赠一份情人套餐。”
“那可真是恭喜你有个浪漫的夜晚啊!”搞了半天,原来是他们小情人间的问题,枉费他这么认真在听,真是够了。
“但它一点儿也不浪漫,相反地,可怕极了。”她的声音更低了些,柔媚的语调可以“勾魂慑魄”四字来形容。
他飞散的神思不知不觉间又被提回来了。
“月之俱乐部的包厢是各自独立的,像小木屋那样,依不同的需求布置成不同的样式。今晚我们用餐的包厢取名叫作『玻璃屋』,是以特殊玻璃搭建的,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我记得那是上第二道菜时发生的事,我偶然往外一瞧,却看见另一头取名作『空中楼阁』的一楝高架木屋,正有两个人在里头打架,其中一人突然抽出刀子砍了另一人,我吓了一跳,急忙报警,又请来俱乐部经理一同过去查看。”
“你……被卷进一桩谋杀案?”天哪!小鬼这个麻烦可给他惹大了。
“是谋杀案吗?”她黛眉颦蹙。“但问题是,当我和经理进入事发现场时,里头根本没人,更遑论尸体了。”
“被收拾过了?”
“不可能!从我目睹凶案发生、到陪同经理进入『空中楼阁』查看,前后不过相隔七、八分钟,再怎么收拾也有限度;况且警察到达后也做了血迹测试,却什么也没发现。”
程闻人沈吟片刻,疑惑地看著她。
“你怀疑是我眼花了?”她苦笑。“有关这点我也想过;因此在警察放弃搜寻后,我老实向大家道了歉,最后经理便送我回『玻璃屋』去。”
“那不就没事了?”幸好事情不算太复杂,谢天谢地。
“麻烦现在才开始。”她一句话打破他的梦想。“当我和经理回到『玻璃屋』时,打开门一看,遍地鲜血、触目惊心,与我约会的那名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他倒抽口气,注视她的眼神转趋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