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吕小姐转身要走,丁文健又叫住她,“以后不要称他少爷。他是总经理助理。请告诉本公司有关部门所有职员。”
丁西平挟着皮包走进办公室。他站在丁文健面前,显得那么气宇轩昂,精神抖擞。文健不禁暗自得意,好一个迫不及待地要投身事业的有为青年。
但丁文健表情严肃,完全是一副上司对下级的态度。他指指大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西平坐下。父子俩没有一句题外话,立刻进入正题。
“你既已学成回国,从今天起,正式开始为恒通公司服务。你在法国得到纺织机械和企业管理两个学位,这里正是你的用武之地。”这是丁文健的开场白。
西平没有说话,只是在椅子上挺了挺胸膛,两眼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他父亲,准备听取指示。
丁文健简略地介绍了公司本部和六个工厂的情况。他要西平花四个月到六个月的时间熟悉全部业务,六个厂都要了解,重点则是蒋万发当厂长的美新染织厂。
“你蒋老伯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你要多照顾一点,”文健这样关照道。
西平点点头。
“另外,如果安排得出时间,希望你能到湖州、嘉兴、吴县一带的收丝茧行去看一看,可以让缫丝厂的朱副厂长陪同。总之,我希望你很快就能掌握公司的全部业务,从收购蚕茧到推销时装。”
“我会努力的”。西平的回答简捷而有力。
“至于你的那套发展计划,等你站稳了脚跟,再提到董事会上去讨论。”
“不过,我希望能快一点。因为,”西平见文健似有结束谈话之意,便加快了说话速度,“当今世界技术发展迅速,我在法国所学,如不马上致用,很快就会落后的……”
“这完全取决于你对公司现有业务的把握程度。”文健的语气平静而冷峻。
“明白了。我可以走了吧。”
“你去吧。”文健说着已打开了一本厚厚的卷宗。
西平从桌上取过皮包,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一等,西平”,文健叫住他,西平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昨天你说要在家里开一个晚会招待朋友,这件事你跟妈妈商量着办吧。”
“好的,爸爸。”西平见文健的头又埋向卷宗,迟疑了一下,但终于还是说道:“爸爸,能不能允许我再耽误你几分钟……”
文健的视线离开卷宗,他看到西平竟是一脸忧愁。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次从法国回来,我感到妈妈身体很不好,听她说,每晚都要服安眠药才能入睡……”
丁文健双手把卷宗朝前一推,把身子向椅背靠去,发出一声叹息。
“西平,我希望你抽空多陪陪你母亲。”
“不,妈妈更需要的是你。”
“你看,”文健深深地靠在长椅上,用手环指室内的几个大文件柜,“我实在太忙。”
西平正要再说什么,吕小姐拿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丁文健立刻坐直身子,拿起桌上的钢笔准备签字。
“总经理,香港、新加坡两处来电,询问今年新款式的女装何时可以运到,价格能否再降低一些。工商联合银行曹总裁刚才来电话,问总经理今天能否安排个时间,他要派人来谈那笔贷款的事,还有,信孚洋行的Madier先生……”吕小姐口齿伶俐地报告着,丁文健听得很认真,似乎已经忘了西平的存在。
西平转身往外走去,直到他关上房门,吕小姐的报告还没有结束。
丁西平在挂着总经理助理牌子的玻璃门前停住脚步,凝视了一下,便推门进去。
这是公司为他准备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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