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比你我想象中要难对付。”裴皎然起身从书案上取了纸笔过来,“政绩甚佳,这样一个人应当极其善于笼络人心。”
望向裴皎然所写的内容,李休璟咂舌。他不知道她居然有这般好的记忆力,只看一遍就能全部记下来。
不过半刻,赵恒这些年任上的所作所为都写的一清二楚。只是写到一半,裴皎然笔顿在某一处,她眯眸。
“是人总有弱点,有弱点便有破绽。”指尖划过紫竹笔管,裴皎然莞尔,“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赵恒非圣人,任上这么干净,其中必有猫腻。”
“你是说赵恒只是个靶子?”李休璟眉头一抬。
裴皎然讥诮一笑,“也不能这么说。赵恒是贾公闾一党做给天下寒门看的,就算是寒门又如何?一样可以仕途遂顺。”
语调至尾时突然黯淡下去,连带眸中的光彩也消失殆尽。
裴皎然垂眼。她在这评判赵恒是靶子,前世的自己何尝不是靶子!只是自己这靶子路走得太顺。走得太顺,跌下来的时候也疼。
“你的意思是先让他暂时掌着权力。”
“嘿嘿。让他先尝尝甜头,之后再给他一棒,不是挺好?”裴皎然目光微转,衬得右眼眼尾那艳红泪痣,颇为灵动,“还有一事。”她淡淡一笑,“独孤忱很在乎辎重库。”
她和李休璟的根本目的,就是火烧使府辎重库,其他的是掩人耳目。那日她思来想去如何能让独孤忱离开,最后把注意打到了辎重库身上。
使府的辎重库除了存放辎重外,还能存放钱财。但是现在大部分节帅,已将钱财全部放进了辎重库里,原有的辎重也下发到各营。所以她便和李休璟说,让细作去烧辎重库。
后院起火,才能让独孤忱回去。很庆幸的是,这步棋她走对了。
“也许辎重库里有他献给长安的礼物。”
听着李休璟的话,二人心照不宣地一笑。
有更鼓声从窗外游来,裴皎然偏首望向屋子里的更漏。
“三更了。下官不打扰您休息,告辞。”
“独孤忱在你院子里待了几天,你也睡得下去么?”李休璟挑眉看她。
“该扔的都扔了,碧扉应该全部打扫干净了。”裴皎然嘴角牵出一丝笑意,“实在不行我就睡衙门公房吧。”
拽住她衣角,李休璟一笑,“可你在那杀过人,有血。”
“二郎难道没有在外枕戈而眠过?”小心翼翼将自己袖子从李休璟手中扯出,“见血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您怕鬼?”
刻意拉长的尾音里满是揶揄。
“怎么可能!”李休璟反驳道。
目含深意地扫了李休璟一眸,裴皎然挑唇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