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李休璟忽地唤道。
裴皎然面上笑容散去,“刺史唤我什么?”
“怎么。只许元彦冲这样唤你?”李休璟目光熠熠,笑道:“我不能唤么?”
听见李休璟询问的话,裴皎然面上再度浮起笑意,“只是听惯了刺史喊我本名,或者是以明府相称。第一次听见以字相称,有些不习惯罢了。”
是的。清嘉是她的字,前世时只有相熟之人这般唤她。而她和李休璟见面时要么是以官职相称,要么就是直呼其名。
不过裴皎然也好,裴清嘉也罢,都只是一个名字罢了。她并不在乎李休璟怎么唤她,她只关心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更信任她,然后她能极尽所能地利用他。
“你放心在奏疏上署名是我的意思,我不会后悔这个决定。所以之后他们要找麻烦就找好了,我李休璟还没怕过谁。”李休璟笑道。
看了看一脸意气风发的李休璟,裴皎然默默饮了口茶,温和道:“刺史当真不怕?不过此行有刺史相陪,想来也不会孤寂。”
如今她和李休璟,同坐于一条船上,她自当不会轻易舍李休璟而去。毕竟独木难支,她一个人根本走不下去。
“能和清嘉同行,是某之幸。”
裴皎然沐在煦色韶光下,捧着茶盏。似笑非笑地望向李休璟,眼中难得露了几分柔意。
她自幼为权力熏陶,此后投入朝局中,更是见惯了权力场上的薄情寡义,但亦知手握权力的美好。所以重生一世,她还是愿意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在权力场上任何事物都可以施加利用,包括个人感情。她并不吝啬偶舍几分虚情于人,但她不会受到任何情感的辖制。
“眼下就差元彦冲那边了。他若是能让独孤忱同意你挖渠的方案,你回长安的路只会更加顺利。”李休璟走近裴皎然,目光凝于她侧脸,笑道:“清嘉,今夜你我能否把酒言欢?”
裴皎然颔首。
月至中天,宴始。
此宴为庆功,而功在二人。所以李休璟特意将裴皎然的位置,设在了下首右边第一位。
宴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腰肢纤细,娇眼的舞伎,腕上臂钏与腰间璎珞相应。颇有珠缨旋转疑似星宿摇,花蔓抖擞恰似龙蛇动的精彩。
看着为首的舞伎叼着酒杯,挪步至李休璟跟前,裴皎然促狭一笑。转头与给自己献酒的舞伎说起话,二人间时不时传来几声笑语。
香风入鼻,李休璟瞥了眼舞伎。接过黄金酒盏,挥手打发她下去。端着酒盏走到裴皎然身边,俯身看着她,继而身上轻而易举地将她从舞伎的包围中拉了出来。
“刺史你做什么。”裴皎然掀眼懒洋洋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