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惊喜:“不在帝都就是不方便,这样大的事,我们竟不知道!”侧妃位份仅在太子正妃之下,品阶极高,还有玉牒金宝册子,不是寻常妃妾可比,可见沈堂姐有多得宠了。她又问:“你们这一路可还好?没什么事儿吧?”
刘娘子委婉道:“这回负责护送质子的是承恩公府的人,承恩公府是太子妃娘家,咱们跟他们一道来的。”
太子正妃娘家人能看太子侧妃手下人顺眼才怪。刘媪说是侧妃的下人,其实一直看着侧妃长大,沈侧妃一向拿她当半个长辈看待,故此她才敢在侧妃娘家说这番话。
白氏听她这般说,就知她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忙抚慰了几句,又含笑道:“侧妃娘娘不必急这一时,就是不送这书信,咱们也是一家子,时时都惦念着彼此的。”
刘娘子叹一声,有些话倒可同侧妃娘家人说一说,她低叹了声:“太子妃规矩大,这次送书信送物件,还是侧妃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要是错过承恩公府来登州这次机会,还不知要等多久”
白氏只能宽慰几句,刘娘子让人抬了侧妃给家里各人的东西,她正要告辞,冷不丁瞥见旁边坐着的沈语迟,惊了下:“这是?”
白氏介绍:“这是大娘子,她小时候同侧妃关系最好了,刘媪可还记得?”沈语迟站起来见了个礼。
刘娘子拍了拍胸口,念了声佛:“大娘子小时候还不大显,怎么长大后,竟和侧妃有些相似”
沈语迟一个闺阁娘子,和太子妃嫔相似可不是好事。白氏笑意不变,却直接打断她的话:“哪有的事,刘媪莫要再提了,天下美人大抵都有几分相似的。”
刘媪自知失言,忙告了个罪,奉上东西转身走了。
沈侧妃颇为周到,给沈家每个人都送了礼,甚至包括楚姜沈幼薇和几个庶出的。不过她书信只写了两封,一封给沈南念,一封给沈语迟,就连给兄妹俩的礼物都格外精致贵重,可见和兄妹俩的关系真正不错。
沈语迟拆开自己那份,见是一套打磨的极精致的火晶头面,通身艳光灼目,宛若把一团烈焰捧在手中,打磨的手艺更是巧夺天工,看样子还是一块火晶打磨出来的。
她直念叨:“太贵重了,不好收啊。”
裴青临自打沈侧妃派的人进来,一直一言未发,长睫遮住眼眸,让人瞧不清眼底神色。
他眼底掠过一片阴翳,声音泠然地开口:“大娘子受之有愧?大可不必,沈贵妃和沈侧妃是亲生姐妹,昔年沈贵妃盛宠,不知积攒了多少财富,据说不少都给了她的亲妹,这火晶头面于她,不过九牛一毛。”
沈侧妃如今二十三四,而沈贵妃和沈侧妃相差十几岁,两人皆出自沈家嫡系一脉,不过她们父母早亡,姐妹俩相依为命几年,之后沈贵妃入宫,无法照料幼妹,沈南念和沈语迟的生母怜惜她孤苦无依,就把她接到膝下照顾,沈侧妃几乎是和兄妹俩一道长大的,所以她才对兄妹俩这般好。
后来沈贵妃自戕,沈侧妃受了牵连,一直到二十岁还没人敢娶,但不知怎么的,三四年前一次宫宴上,她竟被太子瞧中了,从此便入了东宫,扶摇直上。
他毫无笑意地笑了下:“这套头面,好似是当年沈贵妃用过的‘摇红’,可见侧妃对大娘子的看重。”
所以裴青临说的也没错,但沈语迟总觉着这话哪里怪怪的。
白氏笑:“这是侧妃疼你呢。”她递来侧妃给沈语迟写的书信,一叹:“这书信好好保管,侧妃想给咱们送些东西也不容易,这回还是跟着护送质子的人马来的,这回护送的又是太子妃娘家人,他们路上不知吃了多少挂落。”
沈语迟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酸枝木盒子递给身后的春滟,双手接过书信就回去了。
她对沈侧妃的印象很好,摩挲着书信的封皮,随口问道:“我和堂姐长得真的很像?那是不是也说明我长得像沈贵妃?”
周媪还没回答,后面就传来裴青临淡淡声音:“据传沈贵妃生的妖媚丰润,大娘子清艳明媚,可见并不相似。”
他不喜欢听她说自己和那个女人相似,他甚至不希望她和那个女人有丁点关系。
沈语迟愣了下,下意识回了句:“你又没见过沈贵妃。”
他瞥了她一眼,远眺墙外的一枝红梅,神色渺远。
母亲爱紫色,那女人却独爱红色,隋帝为了她,砍尽所有花树,只种上能开出红花的品种,连母亲最喜欢的紫藤都没放过。
抱着那套火晶头面的春滟是沈语迟和裴青临一道跳出来的人,她左右看了看,目光在两人间逡巡片刻,突然手腕一抖,那套乘着火晶头面的匣子咕噜咕噜滚在地上。
沈语迟心疼地‘哎呀’了声。
春滟忙砰砰磕头请罪:“大娘子饶命,奴不是故意的!”
周媪沉下脸,先检查了那套头面,见东西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沈语迟不是那等阶级观念特强的人,见东西没事,她正要摆手让春滟起来,周媪一把拉起春滟:“春滟不得用,奴婢带她下去处置。”
她也没给沈语迟求情的时间,命人直接把春滟拖了下去,裴青临一派漠然。
春滟被拖走这才知道怕了,颤声道:“周娘,我不是诚心的”
“你也是跟在主上身边的老人了,会这般不小心?无非就是想摔了沈贵妃的东西,在主上面前卖个好罢了。”周媪一语道破她心思,又冷笑:“在咱们来之前,主上已是说了,要把大娘子当主子全心待她,你这是耍哪门子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