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洋洋换了个姿势,脸埋在她颈窝:“我好些日子没有安眠过了。”她不在的时候,不理他的时候,他几乎不曾入睡。
沈语迟没力气跟他吵,默默地闭上眼了。
裴青临也没睁开眼,只是手指勾住她的一缕长发把玩着。
哪怕想方设法地把她调回帝都,他还是能觉察到两人渐行渐远——从他提亲,她就想逃到江南就可以看出来,而这是他绝不能忍的。
现下她如他所愿的待在他身边,他心头的焦虑和惶惑却只增不减。
他慢慢睁开眼,发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竟已沉沉睡了过去,他怔了下,不禁失笑,在她额上亲了亲,陪着她一道进入梦乡。
大概因为是她姨妈到了的缘故,裴青临也没有什么逾越之举,他还特地推了不少事,陪着她在这处院子里慢慢闲逛,仿佛她不是被他强行带到这儿的,只是来此处做客一般。
饶是沈语迟没啥心情,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别院修的极雅致,一草一木皆是美景,这样的园子可不光是建造能建造出来的,非得认真下十几二十年的功夫,这才能把园子的景致一点点养起来。
她在公府呆久了,鉴赏能力也提高了不少,随意赞了句:“这园子修的真不错,尤其是这方湖泊,颇具灵气,生机勃勃,不似寻常府邸里的湖泊,跟一滩死水似的。”
裴青临一直神色淡淡的,见她喜欢,才露出今天头一个笑容:“这园子本是母亲的陪嫁,圣上登基之后就一直照管着,等我回来,他又把整个园子交给了我,自己的人一个不剩,都退了出去。”
沈语迟再次感慨:“皇上对你可真好。”居然连个耳目也不留,也难怪她被关在这儿的事儿没人发现,原来这儿早就被裴青临看的跟铁桶似的,看着松散,其实每一处都被他安排了人手,她就是想跑都不能够她心里既感慨又郁闷。
裴青临不置可否地一笑,伸手点了点这处湖泊:“母后在世的时候,就极喜欢这处湖,它是引外面山间的活水修建的,直通园外,本就是活水,所以瞧着才有几分生机。”
沈语迟听说这湖泊直通园外,心里一动,想着裴青临总不能把湖底下也安排人手看着吧?她又打量这小湖几眼,不敢被裴青临看出破绽,她这才收回目光。
虽然裴青临待她不错,目前也没有兽性大发,但是谁乐意被人关起来啊!哪怕是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那也跟跟坐牢似的!她又没犯错,却要享受囚犯待遇,心里能舒坦才怪了!偏偏她还不敢问裴青临打算关他多久!
两人又逛了会儿,直到有人唤裴青临议事,他这才带着沈语迟回去。
裴青临如今倒是并不防她,书房由她随意出入,什么公文书信之类的也由着她随意翻动,她不乐意看的时候,他还非得给她念,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语迟趁着他和别人谈事的时候,随意看了看,就看到一个敞开的乌木箱子,里面放着的东西有些眼熟。
她凑过去瞧了眼,发现里面装着的,都是她在登州时候给他的东西,有给他织的围巾手套,有给他绣的素色帕子,还有她给他交的那些作业。她没想到裴青临千里迢迢回到京里,竟彻底把这些东西带上了,她有些触动,凑过去翻了翻。
这一翻不要紧,好家伙,一本泛黄破旧的小册子就掉了出来。
她随手翻了翻,脸色瞬间精彩起来。
这小册子也不是别的,她记得当时有一回被人陷害,书包里不知道怎么就藏了这么个玩意,还被裴青临当场发现了!最关键的是,她现在都能记起这本小黄书上的剧情,讲的是一个落难书生为了逃难,装成女人给大家闺秀上课,最后和大家闺秀终成眷侣的故事。
沈语迟觉着,画这本书的人绝对有搞预言的天赋
尤其是她把这书一代入,竟然觉着书里的男女主和她和裴青临长得有几分相似这书的画风精致鲜艳,线条鲜明流畅,两人在床榻上,马车里,秋千上,花丛中四下缠绵,男子身形挺拔高大,女子窈窕婀娜,一柔一刚,相得益彰。
沈语迟有一种在看自己同人肉番的羞耻感
她正要把春图塞回去,身后传来裴青临戏谑的声音:“啧,大娘子好不正经。”
他折腰从她手里取过这本春图翻了翻:“一本春图而已,至于瞧的这般入神吗?我进来半晌你竟没发现。”
沈语迟耳朵一红,立刻转过身先发制人:“你不是一路上艰难险阻不断吗!怎么还有心思带这玩意上路,我瞧你才不正经!”
裴青临不以为然:“我把你的东西都锁到一个木箱里,返京的时候一并带过来了,这本春图我瞧它故事有趣,这才顺手塞进来的,谁料居然被你翻到了。”
沈语迟忍不住:“哪里有趣了?!”
裴青临一笑:“极像你我。”他又把书递还给她:“我记着当初你把这本书取出来,是让我指点于你,如今你我师徒名分未除,你既有惑,我自当为你解答。”
他语带调笑:“大娘子不妨选一个花样,让我为你好好教导演示一番。”
沈语迟直接把书拍在他伸手,怒而爆粗:“你演示个屁,我什么时候让你指点这个了!
裴青临斜了她一眼:“学会说脏话了?嗯?”
这一眼就是标准地老师看学生的眼神,沈语迟一下回到从前,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额你演示个鬼,我用不着你演示!”搞得跟她没看过小电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