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薇心慌意乱,正好沈正德打了岔。她忙使出拿手本领,躲在父亲身后,掩泪道:“长姐怎么这样说我?妹妹当不起长姐这样的话”
既然是她开斗茶会,请来的人自是向着她的,其他几个关系好瞧她一哭,立即帮腔:“沈大娘你怎么回事?你把幼薇都弄哭了!偷了方子竟还反咬一口,果真猖狂!”
“就是就是,早就听说沈家大娘子最是个跋扈的,当着这么多人都敢这样,平时还不定怎么欺负幼薇呢!”
有人同身份最高的永宁郡主道:“郡主,您可得给幼薇做主啊,不能让沈大再跋扈下去了!”
永宁郡主有些为难,她和沈幼薇关系挺好,但几回拼酒下来,沈语迟瞧着人也不错,她不大信她会干这事。
沈语迟这时候倒是熄了火儿,顾星帷想出言,她还拦了一遭:“既然各执一词,那就凭本事说话呗。”
她撇了撇嘴,不屑地看着垂泪不止的沈幼薇:“今儿是斗茶会,那我就和老二比试一场,凭味道说话,正主烹的茶总不可能不如偷盗来的吧?”她冷哼了声:“既然你觉着我盗了你的茶方,总不会连比试的勇气都没有吧?”
沈幼薇私下把这张茶方练过数回,而且她也是擅茶之人,把那张方子按照古法改进了不少,并不会畏惧比试。她用绢子拭泪:“我是觉着咱们亲骨肉,何至于此?但既然长姐这般说罢了,就依长姐所言吧。”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宴上的女郎们不管是偏帮谁的,此时心里都沸腾起来。永宁郡主是个实心人,把沈家姐妹俩各看了一眼,犹豫了下:“好吧,我来给你们做判别。”她又补了句:“放心,我不偏帮。”
周遭服侍的下人见机极快,很快新拿了一套茶具上来,沈幼薇自觉自己的点茶本事称个‘三昧手’也绰绰有余,不慌不忙地摆开茶具,细细烹煮,还额外放了椒桂等香料进去,这些也都是点茶必备的香料了,能提香提鲜。
沈语迟相比之下就简单多了,让下人从她院里取了桂花糖和糯米来,只用茶壶细细烹煮。
和沈幼薇关系好的那几个,都面露不屑,沈语迟明摆着就是不懂点茶的生手,她能研制出这乳茶方子才怪了,看来幼薇赢定了!
沈语迟还问过永宁口味,得知她爱喝甜的冰的,特意多放了桂花蜜。她步骤简单,没过多久就烹了一盏出来,晾在一边等沈幼薇。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幼薇也烹好了,她一手托着盏底,姿态优雅地递给永宁:“请郡主品尝。”
永宁先没接她的,拿起沈语迟煮好的喝了两口,眼睛先是一亮,表情又慢慢沉下来。
其他人还以为沈语迟少不了一通排揎,正窃喜。永宁却把茶盏重重一放,沉着脸转向沈幼薇:“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幼薇不解:“郡主是何意?”
永宁郡主虽然脾气大,却是个分明的人,皱眉不悦:“你长姐这盏茶,胜过你点的无数倍。”
口味是做不得假的,她没喝过沈语迟点的茶,还觉着沈幼薇点的不错,如今一比较,沈幼薇点的简直惨不忍睹,她简直不想再尝。
有个跟沈幼薇关系最铁的,弱弱出声:“纵然沈大娘子点的茶最好,也不能证明茶方就是她研制的吧?万一是因为她点茶手段高超呢。”
永宁郡主愣了下:“这”
“二娘子说这茶方是你这两天研制的?”旁边有个一直不出声的绿衣女孩突然开了口:“我有个远房堂妹上个月去参加沈家大娘子的生日宴,那时候她就喝到了这乳茶,可见这方子最早应该是出现在大娘子那里”
所以方才沈幼薇说这乳茶是自己点的她就觉着不对,但她毕竟没亲自喝过,不好贸然得罪沈幼薇。如今见永宁郡主都发了话,她才敢站出来帮忙澄清。
一个是‘这两天’,一个是‘上个月’,有时间上的佐证,这下再没人质疑了。
永宁郡主想着沈幼薇方才差点带累自己冤枉好人,脸色越发不快:“你把长姐的方子据为己有不说,还敢倒泼一盆脏水回去,难道你长姐‘上个月’还能穿梭时空剽窃你‘这两天’研制的茶方?!欺世盗名!厚颜无耻!”
众人一片哗然。
沈语迟除了方才恼怒,其余时候一直老神在在,她给沈幼薇的茶方是半成品,沈幼薇能做的多好喝才怪呢,实在不行,她还可以把生日宴上的人拉出来作证呐。至于两人斗茶,是她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主意。还有什么比斗茶会斗茶更能让奶茶扬名吗?!
她干脆给场上一人倒了一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众人尝了之后都觉着,想帮沈幼薇说话都不能啊!这口味差距也太大了!
沈幼薇脸色忽青忽白,好悬没厥过去,强撑着想给自己留一丝体面。她强忍着泪意,颤声道:“这茶方确实是我长姐想出来的,但我不大喜欢她做的口味,之后又大改了一番,所以才说这是我自己研制的茶方。茶方本就已经跟长姐原来给我的那张不一样了,这,这也不为过吧。”
她这话在斗茶之前还能描补一二,但谁让她之前已经定了沈语迟盗她方子的罪,老实道个歉也就罢了,她还强撑着狡辩,反让人觉着厌恶。
永宁越发不喜,带着下人转身走了。
顾星帷在旁观看了全程,他瞧沈语迟自信满满,才一直没出声,这时终于开了口,冷淡道:“二娘子,颇类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