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这一通脾气倒也把那俩给镇住了,面面相觑道:“这……”
这大棒给了,胡萝卜自然也不能少,查文斌又指着那缸里的元宝道:“我也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这些只是今天的见面礼。每个七你俩都可以来,每次我都会叫人准备这么多,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罢他又作揖道:“望两位大人行个方便,弟子就在此谢过二位了。”
“行,”那阴差甲一咬牙道:“那咱们就约好了,三年为限。”
查文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拿起一张燃着的符纸丢进了那大缸里,然后起身道:“那就一言为定!”说罢,他便自顾自的往回走,走至一半的时候又说道:“这桌酒菜两位大可慢慢享用,什么时候走了,顺便帮我把外面的灯笼给熄了就成。”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至理名言在任何都不会过时,在大约整整两个小时以后,查文斌看见院子外的灯笼真的熄灭了,想必那二位又吃又拿的,甚是满足。他回到那个小屋看着胖子道:“兄弟,你就安心的睡吧,等到七七全部走完,你就可以出来了。”
冷怡然道:“难道过了这关,胖子就没事了嘛?”
查文斌又挤出一滴血滴到那瓶子中道:“只要他见到阳光,不擅自出这个门,我都有办法保他魂魄不散,至少在这三年里,我还能见到他陪他说说话。”
他又叫来河图道:“今晚,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罢,他便要打算出门。
见河图的似乎有话要说,查文斌又道:“有什么难处嘛?”
“我……”河图欲言又止,见他那为难的样子,查文斌笑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河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往那地上一跪道:“师傅,几年前您曾把我赶出了师门,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在心里也始终把您当作自己的师傅,嘴上也是一直这么叫您。今天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师傅重新把我收入门下……”
“打住!”查文斌阴着脸道:“这件事以后提都不要提,要真觉得为难,你就走吧……”
河图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那张脸已经隐约有了想哭的迹象,查文斌叹了口气道:“河图,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他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虔诚的求道者想要得道,于是他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徒步走向了他心中最为神圣的地方:青城山!
这个人一路风餐露宿,沿途遭遇了土匪的洗劫,野兽的袭击,病痛的折磨,但是这些困难都没有将他击倒。他坚信他的虔诚一定会得到上苍的眷顾,从而得到困扰了半生的疑惑,那便是究竟什么是“道”?
于是他走啊走啊,花了整整两年时间,终于来到了芙蓉城边的青城山下。他看着那高耸入云的雄伟山峦,心想着,当年的祖天师张道陵便是在这里开山立派的,此处便是最接近道的地方,于是他也打算在这山中寻个地方归隐求道。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春夏秋冬四季变幻,这个人从一个青年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瞧着水缸里自己唏嘘的模样,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了,但是时间却并没有告诉他他想要的答案。于是,他将自己洗漱一番静静的走向山中的大殿,在那大殿外的青石板的台阶上,他曾经无数次盘膝而坐去思考那个纠结了一生的难题,可是终究是没有结果。
“今天,也许便是最后一次了,”他瞧着大殿里的天师像心中如是想着,“要是我能得到祖天师的点拨该有多好啊。”接着,他便缓缓的闭上眼睛,沉思,入定。
也许是他的虔诚和执着终于感动了上苍,就在他入定之后,他竟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等他睁开眼睛一瞧,好家伙,那大殿之上的祖天师赫然正在微笑的看着自己。
这个人连忙跪下磕头,看着微笑着的祖天师,这个人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来,他想先问祖天师一个问题,于是他便说道:“祖天师,弟子有一个很冒昧的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祖天师道:“且说无妨。”
那人道:“我日夜诵读经文,焚香祭神,拜的是祖天师,敢问祖天师每天拜的又是谁?是三清老祖嘛?”
祖天师笑道:“非也非也,我拜的也是祖天师。”
那人奇怪道:“世人都知道您是我道的开派始祖,难道您也有祖天师吗?”
祖天师又笑道:“那个祖天师便是我自己,大道三千,这个‘道’字又岂是哪一个能够讲的明白的?既然众人都讲不明白,那么为何还要向他人求道呢?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认为是道,坚持下去那便是你心中的道了。”
说完这个故事,查文斌又道:“师徒不过是个名分,修行在于个人,我走了,你好生照料着。”
查文斌走后,河图看着那一墙的牌位,想起了自己当年跟在查文斌的身后念书的日子。那个时候他哪里懂得手中那本线装书中竖板繁体的《道德经》讲的是什么,只是师傅叫他念,他便跟在后面念罢了。
那时候他就想也许某一天,他的师傅查文斌的名字也会被摆在上面,也许某一天,他自己的名字也会成为上面的一员。
河图很有天赋,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再也不会被摆放上去了。
状元岭,位于浙皖两省交界处,是个天然的省界分界线。相传古时候,是书生们要进京赶考的必经之路,只要翻过这座山,书生们便算是正式离开了故乡。所以在岭头的最上方,曾经有一座望乡亭,每个走到这里的书生都会回头再看一眼家乡,也就在此处留下了数不清的文墨和诗句。
后来大约是在明朝万历年间,一些商贾又出资在这里修了一座庙,里面供奉的是文曲星,又被称为是状元庙,也就成了这十里八乡考生们求福的地方,曾经一度也是香火鼎盛。
一直到安县闹了太平军,此处也就慢慢废弃了,一度人烟绝迹。再往后,又到了民国年间,到处都是逃荒逃难的人,此处地理偏僻,地势又险要,就来了不少逃难的外地人,慢慢的也就在此处形成了一个小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