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哭声震天,“道长,我夫君撒手人寰,他走得早啊呜啊啊啊——”
翟容与观她年纪和五姨娘差不多大,想来她夫君应是和爹爹一样正值壮年,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她伸手递给那妇人一块帕子。
“你夫君是……英年早逝?”翟容与问。
“那倒不是”,那妇人抽抽噎噎地抹了把泪,“我夫君是一百零八岁高寿喜丧。”
翟容与:……
“帕子还我。”
那妇人委委屈屈地将手帕放在桌上,往翟容与的方向推了推,“不怕道长笑话,我虽与夫君年纪差距甚大,可我们恩爱非常。”
“他这么一去,这世上,从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呜哇——”
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翟容与敲敲桌子,“怎么个事儿?”
“我不是人?”
“那龙炎数百万人口都是地里的萝卜白菜,做不得数?”
那妇人一噎,“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意思是我孤独啊!道长!偌大的一个家,空空荡荡,只有冰凉凉的银票!道长你可知我有多痛!”
无量神龟用前爪猛踢桌面。
一双绿豆眼闪着痛心疾首的光。
它心下哀嚎。
来啊!把你的痛苦转移到我身上!让我痛!
翟容与轻笑一声,纤长食指悠哉悠哉地绕着飘带。
她掀眸看向那妇人。
“朝廷法度,寡妇不可再嫁,只得守着孤冢,伶仃凄苦地过一辈子。你方才说家里空空荡荡,应该没有孩子,所以,你是因为有钱不能花才痛苦的吧?”
一个寡妇,若天天花钱享乐,奢靡快活,在这古代难免会被人诟病,指指点点。
那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泪。
“道长说的正是。”
“夫君给我留了许多钱财,我却碍于他人眼光不能乱花。”
“难受,非常难受!”
翟容与深表理解。
“我知道,这世上比‘死了钱没花完’更痛苦的,是明明活着,也有钱,却不能花。”
那妇人泪眼朦胧地点头。
“正是这个理!”
“这样”,翟容与上下扫她一眼,“你去建个寡妇小院,专门收留寡妇,姐妹们在一处,开销自然就大了,你的钱就有去处了,人一多,你也热闹。”
“大家也会赞你惠及众生。”
那妇人感激涕零,哐当放了块金元宝在翟容与面前。
“多谢道长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