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雷蛇滚过漆黑的乌云,震荡的轰鸣声在天巅回荡,瓢泼的急雨连串成线,雨珠砸的青石地上绽开雨花。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查的到底是什么事。」高城在往箭囊里装箭矢的空隙说,「要是出了这个门死的是我,怎么办?」
元吉在武器架里搜罗着,这里装着不少宝贝,都是打造上好的兵器。
「烟州歌女,乐无双。」元吉俯身时,那散发倾斜挡住半边侧脸,「知道吗?」
「大名鼎鼎的艺伎,自然知道。」高城将箭囊背上,笑声轻松地说,「夜沙狂歌都唱了多少年了?整个九州都知道这是个女人谱的曲子。」他勒了勒肩上的系带,「你提她干嘛?」
「崇武年,她死在烟州的花船上。」元吉挑起一把剑端详,「这事你知道吗?」
「大事,七个州的州牧都被大火烧死了。」高城颔首时将短匕插在后腰的刀鞘里,「怎么?你要查的就是她?」
「对,我要查她,查出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元吉平举着剑,眯着眼看剑身,「还有她的男人。」
「男人?」高城抬起弓微拉弓弦,在颤动的弦声里问,「她有男人?」
他的声音有点远,元吉听着抬起眸子盯着纸窗,那雨水零落地贴着窗往下淌,他在水幕中看着自己模糊的脸,脚上的脚铃似乎重了不少。
「没男人怎么生的出元吉?」江果白了高城一眼,「你娘也得找个男人才能生的出你。」
「你这嘴真是……」高城想骂却收了口,他才反应过来般地睁大眼,「你是乐无双的儿子?」
「帮我查出这个人,这是我的交代,也是遗言。」元吉收回视线将剑噌地一下收回剑鞘,随后转身平静地望着高城,「如果你死在我前头,你要我做帮你做什么?」
高城放了弓,眸子盯着元吉似在审视,半晌都不说话。
屋外响着雷鸣和雨声,白马帮的叫嚣声喊的震天响。可高城毫不在意,他在喧嚣的噪声里看着元吉,语调淡漠地说:「东门大街有一间老宅子,里面有个人。如果……我……哼。」
他轻哼了一声,随即似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你死了。」元吉胡乱地收拢散发,「我会照顾好那个人。」
江果拍开他的手,旋即从裙摆上撕下一条布条,然后细心地替他绑成一束简练的马尾,她拍了拍元吉的肩膀,说:「好了。」
惊雷时闪时消,雷声迟迟不来,那雷光照的雨夜中的崇都如同白昼。也许是湍急的雨声代替了话语,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沉默相望。
「高城,野种!快给老子出来!」横翁的声音在屋外高昂地响着,「再不出来,老子就踏平你的赌坊!」
混混们面面相觑着,旋即齐齐看向高城。
「外头雨大,你的招子,放亮点。」高城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珠,旋即转身看向门扉的方向,「这是条血路。」
元吉与他并肩站立,问:「混混怕不怕死?」
「这你得问问我的弟兄们。」高城攥着大弓环视左右,「你们怕吗?!」
混混们齐齐高举长棍,振臂一呼!
「不怕!」
高城冷笑侧首,问:「死里求生,你呢?」
元吉凌然而立,回眸与之对视,答:「一如既往。」
高城笑了笑,旋即缓缓正视前方,迈开了步伐,气势高昂地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