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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梅山观（第2页）

一声惊雷过后，夜空中乌云翻涌，遮蔽了本就不算明亮的月光，瓢泼大雨如期而至。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伴，李长逸心里却是久违的放松。

在晋安城这三年，在李兆熙的保护下，虽说性命无忧，但李长逸总是感觉，自己如砧板上的鱼肉，无数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哪怕在相府之内，也是圈地自囚，掌握不了自身命运，挥之不去的无力感笼罩心头。即便有远超常人的修炼速度，但在这个世界，仅仅有些修为，好像是远远不够的。

突然改道“偷渡”，除了说给卫修文听的那些理由，另一方面，也是贪图这短暂的自由。今日这几十里山路，他不再是李长逸，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在幼时的农村野地里，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窸窸窣窣，身旁的动静打破了李长逸短暂的静谧。同行的一对父子，取出了两只瓷碗，放到外头院子里，不过片刻，已经蓄了小半碗雨水。回到殿中，又拆开一包不知名的药粉，倒进碗中，拿手指搅和几下，眯着眼睛，口中神神叨叨默念咒语。

见李长逸颇为好奇，贾禄抓住机会，给小老弟长长见识：

“这对父子本来是江州的富商，跑到北边来之后，染了一种怪病，嘿嘿，不说那个老的，连这个小的，都支棱不起来了。”

许是说到了别人的痛处，怕被听见，贾禄往李长逸身边又凑了凑，压低声音继续道：

“后来不知谁出了个点子，让他俩回江州的开元寺求个偏方。方子有用是有用，但隔个半年就得找方丈开一次光，我入行五年了，少说带了他们父子四趟。”

李长逸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但也没有太惊讶，毕竟狐狸精都见过了，佛祖偶尔显显灵也是应该的。

几句话的功夫，先前烧的水已经开了。地阶水平的玄气还没灵活到能隔空御物的程度，贾禄老老实实提起水壶，给自己和李长逸倒上一碗热水。

“贾大哥，这另外两位。。。？”

“那位赵先生是猎户出身，早些年也参过军，去江州何事，我不清楚。他旁边的那位我也是第一次见，据六爷说，也是去寺庙上香的。”

“哦？他也是富商？”

开水有些烫，贾禄端起碗，轻轻吹上两下，啜一小口，神色有些鄙夷：

“谁知道呢，要我说，这些人的钱财大多来路不正，若是心中没鬼，老往寺庙跑做什么？”

几百年前，晋国的各类道观、寺庙众多，香火鼎盛。可等到北境冰鬼泛滥，一路南下，北方四州生灵涂炭，一直打到梁州，也没见到半个菩萨显灵。天大的窟窿，最后还是靠一名一名士兵，拿命堵了回去。

自此之后，晋国境内，各类宗教迅速凋敝，除了偶尔图个吉利，大多数寺庙已是无人问津了。而江州远离战场，又是两族文化交融之地，大多数寺庙禅院得以保留，香火不断。

以上是《晋国图志》里记载的说法，在李长逸看来，这个问题其实更简单。

自李牧改制之后，朝廷的税收、兵源大大改善，行政力量大大加强，能够提供的公共服务也更多，老百姓的大多数问题，都能找当地衙门、药铺解决，自然鲜有人去求神拜佛了。

而江州地区，寺庙香火越是鼎盛，就代表民间解决不了的问题越多，也意味着当地秩序更加混乱。

李长逸不禁想起前世一位伟人的名言：“天下大乱，形势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