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武王决定,五天之后,就举行祭祀。”蒋权淡淡的说道。
这即将而来的祭祀,又会给南越国带来什么样的机遇,的确有些期待了。
其后几天,蒋权都经常早早去王宫,傍晚才疲惫不堪的从哪回来。吃罢饭,话不多说,径直回房休息。
宛兰想着当初见到蒋权之时,也是在番禹,他当街杀死了一马夫,还险些要了宛兰的命,还好被千亿救上马逃离了他的追杀。其后,居然还让他迎接宛兰过门,甘当伴郎之角。等知道他和采薇凄美的爱情故事,又觉得他是个十足的可怜虫。
唉——人就是有多重矛盾结合起来的怪物,永远别想从一件事就探清一个人的本质。
随着大臣们的努力,祭祀活动如火如荼的展开建设。果不其然,五天后,在造船厂以东两公里外举行。听说那里依山傍水,十分的不错,尤其那水,曲曲蜿蜒,顺着地势流入南海。
那日的祭祀,大家很早就出门了。一路上,都看到不计其数的马车从城里或从别处出来,往东行进,结果在几座桥上堵车了。
大家都很急切的想知道,闭关之后,武王到底有什么政策要应对。
过了船厂继续往东,终于看到祭祀搭的台子了。还是跟去年秋尝节一样,搭上隆重的高台,摆上香火、水果等,高台之前铺上长长的黑布,以示尊贵。
民众早在高台之下,诚惶诚恐,等候武王的到来。他们议论最多的,还是闭关之后,该怎么生活。
在万众瞩目之下,武王以及王公大臣踏上黑布,缓缓过来。民众急忙跪下,高呼“恭迎南越武王——”
武王步上台阶,平缓而有力。
“大家请起来吧——”
武王一声令下,大家也纷纷站起来,眼里充满了万分的敬意。
宛兰看得分明,半年没见了,武王那半百的双鬓,炯炯有神的双眼,强壮的体魄,仍无法掩盖那深深的倦意和疲惫——武王的确为了这个闭关的举措,操碎了心。
按照仪式,先是进行祭祀,祈祷今年能够风调雨顺。武王插上香,洒下几杯祭酒,转过身来,念叨着古老的祭语: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
彼作矣,上天康之。
彼徂(cú)矣,越有夷之行。
子孙保之,万世享之。
下面的民众也跟着唱着,说不出的壮观啊!跟唱之后,大家都凝神伫立,在等候一件大事的宣布。
武王看向大家,语气沉重,讲道:“今年的祭祀,祈祷能够千秋太平。但是,汉室决定闭关南越关市,不许铁器、牲畜等的进出,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啊!这是汉室在向我们南越挑衅,说我们是南蛮之邦,拒绝来往,你们能答应吗?”
民众喊道:“绝对不能同意!”“要对汉室予以反击!”“反对闭关!”
武王示意大家安静,“我很清楚大家的愤怒,我们的确不能让长沙国的计谋得逞,不能让汉室对我们进行闭关。如今是陷入艰难处境,如果我们不向汉室声张,对此保持沉默,那么这长时间的闭关对于我们的农事及生活都是举步维艰;如果向汉室进行挑衅,长沙国必定以此为由,出兵征讨,且不论胜败,受伤害的终究是两处子民。这也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我和辑百越数十年,才使得子民其乐融融,安居乐业,若真引来战事,我实属不忍。这种艰难的抉择,困扰了我很多天,终不得解开。”
民众低下头,表情一片哀伤。
武王铿锵有力的讲道:“既然作为南越之王,你们拥戴于我,你们的不满,我也知晓。我也尽一切所能,争取以后农事及生活,子民能不为此发愁。同时,我也会同与汉室及周边国郡相商,获得便利。各项税赋,实属繁杂,理应在闭关期间,尽量减轻或废止。对此,我也会尽快定夺,还子民一个安居乐业的世道。”
底下的民众抬起头来,注视着武王,脸上洋溢着些许的笑容。
武王指着旁边的小河流说道:“原本祭祀是要在三月举行的,由于闭关之事迫于无奈,提前一个月举行。我最近也很苦恼该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跟大臣们商量了好些日子,还是没有个好的法子。祭祀之后,就举行曲水流觞(shāng),小小游戏,希望大家踊跃参与,积极献言献策,为早日解决难关,大家集思广益,共渡难关啊!这次游戏,大家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拘礼。只要说出来,不论对与错,好与坏,自有美酒相送。”
大家都很惊讶,没想到要由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来提出建议,实属罕见。更难能可贵的,是武王这种一心为民的心思,着实让人感动流涕。
官兵维持好秩序,大家都积极参与。这弯弯曲曲的小河流,总长不过千米,却有三四百人参加,而两旁又有两三百人的围观。大家席地而坐,相互欢声笑语,一扫闭关带来的阴霾,好不热闹。
“羽觞随波泛”,古老的曲水流觞是文人最爱的活动。按惯例,在三月之时,人们举行祓禊仪式之后,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并作诗歌几首。其中,最典型的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里面曾生动的描绘着,“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当然此次的曲水流觞,虽然规模庞大,但真正能提出完美建议的又有几人?能做出一首打油诗的,又有多少人?当然,这并不是贬低这里百姓的智商。
宛兰觉得很是好奇,很想体验《兰亭集序》里“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的乐趣。所以一把拉着那害臊的蒋堂,坐在河边。
“你可得好好加油啊!只要做个诗歌,就能品尝到王宫里的美酒。你平时不是夜里挑灯看书吗,是你发挥的时刻了,加油!”宛兰笑着给蒋堂打气。
“可……可是……”蒋堂红着脸,支支吾吾,小声附耳,“我那是为了应对生意上的事,才去去读点兵书的。你觉得那些兵书,会教你怎么作诗吗?素儿,你就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