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连称呼和言语都有些颠三倒四,这与她初见太子时截然不同。
竹板骤然收紧,这次比起方才来用力了许多,曲悠紧皱着眉头,痛呼出声。
她有些怕疼,眼泪下意识地流了满脸,思绪也彻底混乱下去,宋世琰感兴趣地盯着她垂着的头,良久,他听见她在痛苦的闷哼中挣扎着低低笑出声来。
宋世琰突然感觉她在这样的时候笑出声来,是对他的侮辱:“你笑什么?”
因为痛苦,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哽咽破碎,但他一字一句听得清楚。
“哈哈哈哈,我笑你……你不过是这时代的蝼蚁,卑贱如蚁,却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有通天之能……千秋万代?做梦!做梦!”
“螳臂当车,一叶障目……未将性命放在眼中,自己便会第一个丢弃;未将生民放在眼中,失了民心,有再多兵马粮草又如何?你最后……一定会死于历史车轮的碾压之下,骨血无存、淋漓遍野!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夫人,醒醒……”
有人晃动着她的肩膀,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喉头立刻涌上一股微腥的鲜血。
对方扶着她的脊背,拿一块帕子将她下巴上的鲜血仔仔细细地拭去了。
曲悠抬起眼睛来,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她被扶到墙边,背靠在墙壁上,好歹有了些力气:“贺……贺三侍卫。”
贺三立刻屈膝跪下,朝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夫人。”
“咳……”
曲悠想继续说些什么,胸口却一阵闷痛,贺三见状,娴熟地在她后背一敲,于是她又咳了一声,有黑色的淤血顺着唇角流落。
贺三忙道:“夫人先忍一会儿,我方才偷偷去请了狱中几个姐姐,等到夜深了,她们就来为您包扎伤口。”
“你们……还好吗?”曲悠终于能说出话来,她捂着胸口,艰难地问道,“太子可有为难?”
“大人在刑部时,与我们不甚亲近,后调来的那位,几日前在玄德殿殒身了。刑部向来不插手党争,无人受牵连,如今是由属下代为掌管。”贺三低声答道,“今日听说陛下带来的是您,属下便提前备了伤药,夜来才敢探望。”
曲悠点点头,虚虚地道:“多谢。”
“夫人何必言谢,当年周侍郎在时,待我们……”贺三沉默了片刻,一脸愧悔,“待我们恩重如山,属下母亲病重,小周大人三天两头寻差事赏赐,慈悲悯下,属下竟还误解……直至大人外放,我们才知那后堂的白雪先生竟是大人。”
她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临走时自己在屏风上盖了周檀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