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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沉吟了一下，吴秉吩咐助手，“让penny把那套给伊萨公学设计的校服送过来。”助手不由侧目多看了6景白两眼。吴秉本没计划在该城展出那套给伊萨公学设计的校服，因为他说东方人穿那身衣服的感觉就和外国大马妞们穿旗袍差不多……现在竟然……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伊萨公学是贵族男校吧，那岂不是只有男装？而眼前这个，明显是个软……嗯，妹子啊。

训练抬步并没有花太多时间。这些少年少女们平常都有做各种运动，6景白她们三个更是每天经历着各式各样的舞蹈训练，身体的模仿能力非常好。况且吴秉要的就是他们那种“不专业”的真实感，因此，对于三天后的正式演出，大家都显得很有信心。

可是，就像一群考试作弊的人中总有一个会被监考老师逮到一样，6景白就是那个躺枪的。因为，一整个下午，吴秉的眼睛像一盏探照灯似的直盯着她——“你走得就像个摇摇摆摆的鸭子。”“用力些，台步要用力。”“别一副没骨头的样子，肩膀放正……”连几个秀台指导也用略带怜悯的频频看她。

回学校的路上，艾菲菲和苏西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没注意到景白有些别样的沉默，并非由于今天吴秉犀利的批评，而是对过去的自己的懊悔。她当女演员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需要站在T台上或是上演一场载歌载舞的戏剧。除了对外貌的保养和靠拍大量同类型角色积累起的“演技”，原来她真的没有做过所谓“明星”真正该做的事情。所以才那样不上不下吧，6景白深思着。

演好一个角色，和展示一件衣服，是同样艰巨的工作，并不是只依靠搔首弄姿就能做好的。她感谢着，在这次的人生当中遇见想杨风翎、吴秉、齐之良、花令安……这样点醒她的人，把她从前生郁郁不得志的无谓抱怨中拉出。

回到寝室，方心已经钻进了被窝。而6景白换上睡衣，赤着脚，一边回想着吴秉的话，一边走着台步。不需要笑得那么谄媚，展示出衣服就好；脖子昂起来，把自己当作T台上的国王，步子要跨的大一些；你对我的衣服没自信吗？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晨光把星光替换，新的一天来临。

第二天是试样衣的日子。6景白三人早早来到森明学院的体育馆。篮球场上，堆满了各种拍摄器材，音响和一排排挂满服饰的衣架，并早已用拉帘隔好了临时试衣间，工作人员在其中忙忙碌碌地穿梭。吴秉来的时候穿着一件严丝合缝地系好每一个扣子的白衬衣和黑色裤子，据说他热衷于白色衬衫。

6景白注意到，在场的很多女孩子和他说话时红着脸，连一向对异性缺乏意识的苏西在他面前声音也比平常柔软两分。可以说，吴秉是她生活里目前见过的最有女人缘的男人（a1ex、Zed他们作为偶像还是和一般人有距离滴），于是不禁脱口而出，“怎么做一个真正的男人？”话一出口，又后悔地只想咬舌自尽。

吴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下却一刻不停地帮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真正的男人？睡了很多好女人后，就能变成真正的男人。”

一瞬间，6景白觉得问一个号称“睡遍模特界”的男人这样问题的自己好像傻瓜。

衣服穿好后，镜子里是自己，好像又不是。身上的衣服是校服系列里的高级定制款，灵感的来源是风格凌厉的军服。上衣是一件极短的纯黑西装，下摆紧紧贴身，堪堪卡住腰，小小的肩垫让整个衣服的线条硬朗起来，领子的圆弧却又化解了坚硬。内搭一件暗扣尖领的白衬衣，尖长严密的领尖古典而充满禁欲感，用细细的黑色领绳代替领结或领带，系了个松松的蝴蝶扣。下半身是同样泛着亚光的缎面质感黑色锥形裤，上宽下窄的设计中和了上衣在腰部的禁锢感，下搭一双明显是男鞋的细带黑色短靴，巧妙地把一股子利落感贯穿全身。在这身衣服面前，无需任何的配饰，只要手拿书或报告夹，就是校园里的一道鲜活的风景。

吴秉叫来化妆师，告诉她走秀当天搭配妆容的基本要求。6景白呆呆地看着镜子的自己，她被牢牢地套在了一个壳子里，这个壳子华美异常，又无限收紧，仿佛生生地逼出她内在的本性。她终于明白人们沉迷于时装的理由，好的设计师会用魔法，让你看见连自己也不知道的自己的另一面。好人看到的可能是邪恶欲念，坏人看到的可能是纯真善良，强悍的人看到的可能是懦弱无能，弱小的人看到的可能是自信飞扬。而作为一个曾经艳媚的女人，她看到的是百折不挠的刚强。

吴秉从景白的身后出现在镜子里，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倾斜脑袋，将嘴唇贴近她的耳边，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让她的耳朵有些发痒，“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再是特定性别的‘女人’了？这才是真正的你。”

这才是真正的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有一双沉静而蕴含坚毅的眼，不需要用妩媚的眼神和人保持暧昧；有单薄却笔直的脊背，不需要为营营利利而折弯；有一个不想笑时可以不笑的唇角，不需要口吐违心的奉承或展露讨好的假笑。

6景白露齿一笑，“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个笑容发自真心。

吴秉拍拍她的头，“乖女孩。”脸上的表情像在看一只放纵溺爱的小狗。

试衣会到傍晚终于结束了，一群半大的孩子们忙了一整天一个劲儿地喊饿。吴秉大方地题提出请大家吃烤肉，地方，随意；吃多少，随意。众人欢呼。

坐在烤肉店里，艾菲菲和苏西发现身边的景白有些不太一样了。这一阵子，为了演好一个男人，景白完全改掉了女孩子的一些举止，吐舌头，禁止，嘟嘴唇，禁止，玩头发，禁止。甚至现在坐在那里的姿势，也不像大多女孩那样，双膝并拢，小腿倾斜，而是自然而然地叉开双腿，随意摆放，和不远处篮球部的大个子男生们的坐姿一眼看上去几乎并无分别，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景白的背脊更挺拔，坐姿在随意中自带一股端正之气。

拿起杯子的动作也微微变了。不是像一般女孩那样用五指从侧面抓住杯身端起，有时还会用另一只手托住杯底……而是使用大拇指、中指和无名指这三根指头，食指腾了出来，从杯口附近下手提起，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就像一个帅气任性、以为地球围绕我转的……男孩子。

怎么说呢，以前的景白，也很闪亮，但不会像现在这样……闪亮的让人心跳加速……

他们所有人外加吴秉和他的团队几乎把小店挤得满满的。点菜之前，老板附赠了好几道小菜。调着酸辣酱汁的细卷心菜丝，腌制的软壳蟹和鳕鱼胃，切成小块的菜蛋卷和刚烤好的土豆饼。翻开菜单第一页是一只简笔画的牛，牛身上被粗线分成一块一块，每一个部位都被准确标出名称，下面还特意注明了口感，让人莞尔。

每一桌的烤盘烧的热滋滋时，一盘盘的生肉被不断送上来，牛排肉，牛里脊，牛腿肉，牛胸腺，牛小肠，牛横膈膜……泡着啤酒的，放满辣椒的，撒着白芝麻的……景白把烤好的牛肉放进嘴里，唔~，肉汁在嘴里四溢，扎实的口感美味到不可言喻。又拣起一块牛胸腺，哇~怎么会这么嫩，仿佛把黄油放进热锅，瞬间融化的感觉。

青春期的孩子的胃连通着异次元，多少食物都填不满。在其他客人的目瞪口呆中，男生们嚷嚷着上大碗白饭配肉，女生一边扭捏着嘟囔着不吃内脏不吃蒜料一边毫不含糊地把肉抢进碗里。旁边的大人们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烤肉，就是战争。不能犹豫更不能手软，下筷子要“快、准、狠”，否则就只能含泪吃蔬菜了。

景白在抢肉大战的百忙之中还留意到，吴秉面前的碟子光可鉴人，他慢悠悠地喝着自带的意大利北部地区产的红酒，偶尔下筷拣一道小菜细细品尝，和旁边抡袖子脱外套吃得热火朝天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不由一脸囧然：果然时尚界的大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装x的道具和场合滴。

回去的路上，6景白给花令安学长发了一条短信。走到学校大门口时，学长已经在那里靠墙等待了，快步上前——“学长，这么晚了，麻烦你了。”景白微微鞠躬。

花令安笑得温柔，“没关系，我也想看看，你的研究成果。”

两个人一同走进排练室，大门一关——

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门再次开启，两人一同出来时，夜色掩饰之下，花令安的脸上显出两坨可疑的红云。

据目击者声称，那晚在宿舍前的小路上偶遇花令安，习惯以“袅袅美人姿”出现的学长一路走得飞快，脸上带着少女的娇羞，还一面自我催眠似地念念有词：“我不是gay，我不是gay，我不是gay……”

从那日起，花令安学长的性向问题成为宝舞音乐学院新七大谜团之首，悬赏红榜，终年无解。

17Chapter　17　牛排和《爱的媚药》公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