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裁刚打算吹响继续比赛的哨子,才走了几步的路西尔又趔趄了一下,在边线附近等了很久的纽卡斯尔队医,见状一下子冲了过来,一把扒下少年的球袜,还好只是有些红肿再加上些许软组织挫伤。
但罗布森还是选择举起换人牌子,用一个防守型后腰换下了边锋,解说一见就明了纽卡斯尔主教练打算在接下来的几十分钟比赛里以守代攻,稳固住现在已经拥有的优势。
路西尔微蹙着眉,虽然他心中有和罗布森爵士相反的意见,但是顾虑到周围无所不在的摄像机,他并没有对这个换人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紧紧抿着唇,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场上球员的跑动。
如果不是周围坐着一个对他比较熟悉的主教练兼监护人,估计没人会发现这个向来好脾气的较为内敛的少年,此刻心情算不上明朗。
尤其是在里斯本抓住纽卡斯尔的进攻能手被换下场的这个机会,趁机又进了一球,两只队伍之间的比分差距已经缩小到了一分,事实上,这很危险。
当里斯本在下半场的补时阶段进了本场比赛第三个球时,即使没过多久就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路西尔淡红的唇瓣上仍旧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牙印。
双方三比三平,纽卡斯尔接着一个客场进球的优势晋级。
大优势最终变成了幸运晋级,这导致了英国的小报关于罗布森在下半场的换人有不少针对的意见,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罗布森爵士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也许当时我换另一个进攻型的球员用来牵制住里斯本,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不过马上就要退休的老人,并不是非常在意记者的胡言乱语的报道,他只是颇为忧愁的打了个电话给切尔西的主教练,后者接到电话以后,用开玩笑的口气抱怨道:“博比,我可不是什么心理专家。”
“但是你很了解他,而且你向来都热衷于学习一切你需要的知识。”罗布森笑着安抚他,“而且你知道的,我也许不能陪伴他多久了,这个孩子以后就要交到你手上了。”
穆里尼奥的心中不知为何一片难受,他知道在十几年前,这位老人就已经开始了与病魔做斗争,即使现代医疗技术一直在进步,癌症依旧是一个不解之谜。
他张着嘴,蓦然有些滞涩:“好吧,我是说,我会去和他聊聊看的。”
队医关于路西尔脚伤的诊断是有些许的疲劳过度,休息几天并且减少训练量即可,不过路西尔还是打算在接下来的几天,把那些原本用来进行下肢训练的时间,放到对于腰腹和上肢的训练上来。
路西尔从理疗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了,他注意到纽卡斯尔主教练的办公室已经锁上了门,不禁有些讶异,毕竟罗布森一般都会等着他一起回家。
直到走到门口,看到那个坐在车里向他挥手示意的人,路西尔骤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走过去坐上车,作为司机的葡萄牙人缓缓发动汽车,颇有兴致的开口道:“当年我也是这样接你放学的。”穆里尼奥指的是他跟着范加尔留在巴萨做助教的那几年。
少年嘴角一弯笑了起来:“不过有些值得庆幸的是,不用跟着你回去吃一些奇怪的晚饭。”
厨艺极差,只会做煎蛋和煎香肠的切尔西主教练阴险地微笑起来:“让你吃那么难吃的健康食谱,还真是委屈你了呢,今天就有机会让你熟悉一下童年,高兴吗?”
不过,并不想委屈自己的穆里尼奥还是在附近找了一家隐私性不错的餐馆。
“说吧,你跟博比为什么置气?”穆里尼奥也不废话,点完菜单后直接展开话题,“因为前天比赛那个换人?你放心好了,我们都知道博比就是那样的人,就算不是你是其他的球员他也会在他们受伤的时候把人换下场。”
葡萄牙人顶着路西尔的怒视,美美地挖上一勺布朗尼,注意到那被刀叉切割成缕的水煮鸡胸,还好心推过去一杯柠檬水:“别噎着,你现在可是已经价值一千万欧元了。”
路西尔闷闷不乐地托着腮:“我没有置气。”
听见这种小孩子赌气式的发言,穆里尼奥反倒有些惊讶了:“你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生博比的气了吧?不应该啊,当初因为我的原因,你被那个青训教练穿小鞋的时候,你也没有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反倒用更优秀的表现狠狠打脸对方。
“这不一样。”
少年此时看起来有些失落:“我不是生博比的气,职业球员不应该在赛场上对于主教练的想法有任何的质疑,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换下场,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只是没有为球队带来胜利,是我的无能。”
“我没听错吧?”穆里尼奥呛了一下,“你是在生你自己的气吗?我面前坐着的还是路西尔吗?明摆着这个在把锤煮鸡胸肉丝剁成肉泥的家伙,就是一个小呆瓜。”
“喂!”
路西尔瞪他一眼,发誓自己回去一定要发奋补习英语,仗着自己的语言天赋说这么长一个复杂句,太过分了。
“难道是听不懂吗?”穆里尼奥笑嘻嘻的,脸上漾出两个小酒窝,他笑得甜甜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呆瓜。”
英格兰本赛季最闪耀的新星,开始思索着如何把对方没吃完的甜点倒扣到穆里尼奥的脑袋上,他坚信自己会得到起码十几万人的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