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鸥在此之前,只是把这当作一首单纯很快乐的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和歌词产生共鸣——是的,他们也要漫游世界,看遍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等待夕阳染红了天,肩并着肩许下心愿……”
听到这里,燕鸥回头看了一眼季南风,又看了面前染红天的夕阳,双手合十——
或许是因为所谓的“成熟”,燕鸥觉得自己失去了痴心妄想的能力,就算是对着夕阳许愿,他也不敢奢望得到康复、不敢奢望回到从前、不敢奢望白头偕老,他只敢轻轻地许下一些看起来现实却又微不足道的愿望,似乎这样“知足”和“懂事”,就能换来命运的垂青,就能得到一些微小的满足一般。
他默念着:“希望我可以看到更多的风景、希望这个世界可以好好地去爱季南风、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一点点、希望我们留下的遗憾再少一点点。”
等他虔诚地把愿望交给面前的夕阳时,一回头,季南风已经不再跟着音乐唱歌了。
燕鸥对着镜头问道:“你刚刚也是许愿了吗?”
“对啊。”季南风笑道,“歌词里不是说了,要等夕阳染红天,一起肩并肩许下心愿么!”
燕鸥弯起眼:“那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保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季南风说,“不过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心愿是一样的。”
燕鸥看着他被夕阳雕琢得精致无比的侧颜,看着他那卧着金晖的睫毛,忽然又一阵悸动,便拿起相机对准他,笑道:“我也觉得!”
追了半路斜阳,终于还是在许完心愿后不久,输给了夜晚。但他们也已到站——因为打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两个人早提前订好了附近最好的民宿,这排小屋就深居在大自然里,不声不响地成为了这美景中的一部分。
到了屋子,季南风快速办好入住,便提着大箱小箱,牵着燕鸥进了小屋。
民宿面积不大,但是外景很美,窗外充斥着影影绰绰的绿色植被,屋内也是木质格调的森系风格,功能齐全自带厨房,室内还伴着恰到好处的香薰,只叫人一推开门便心情平静安好。
燕鸥对季南风挑选的住宿十分满意,照旧第一时间洗漱完毕、抱着相机和电脑就钻上床。他说想和季南风一起修片的,但等季南风洗完澡、晾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这人已经抱着电脑、靠在床头睡着了。
这人生病以来最明显的一点便是精力大不如前了,曾几何时他可以一忙一夜只睡三两个小时,第二天依旧保持精力充沛头脑清晰,但现在,他变得越来越嗜睡——在路途中也睡,在晚上也早睡,似乎只要稍微有几分钟不跟他搭话,或是闲下来没有事做,他便会自动进入待机状态一般。
季南风叹了口气,轻轻把他放平到床上,伸手帮他盖好被子。临熄灯之前,他又看见燕鸥平静纾解的眉头——
或许只是这人终于学会了体力分配了,他也关上灯,伸手把这睡得安稳的人搂进自己的怀里,毕竟明天要起个大早,这是他们约好的。
第二天一早,约莫四点半的模样,天还漆黑一片没有醒来,季南风便按掉了闹钟。
他给燕鸥准备好早餐的功夫,这家伙也蠕动着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尽管起得不情不愿,但强大的意志力还是替他战胜了恐怖的床心引力。
燕鸥昏昏沉沉穿好衣服,一边洗漱一边崩溃道:“早起,真难受……”
头晕、想吐、全身无力、精神萎靡,早起一次简直比得上半天化疗,叫他快把半条命都送出去了。
季南风看他这样子,难免心疼起来:“实在不想起就算了,再睡会吧。”
激将法对燕鸥永远有用,听到这话,他仿佛被挑衅一般“啪”地一下睁开双眼:“不可能!我牙都刷了脸都洗了!而且说好了的,今天必须早起!”
看他这样子,季南风便知道他强制开机成功了,把人捞过来亲了一口,叫他赶紧去吃早餐。
燕鸥看着面前精致营养的早餐,确定他们昨天没有去超市采购,忍不住感慨道:“一晚上的工夫,你在哪儿弄到的这些食材!太厉害了吧!”
“这边附近有卖的,昨晚也提前安排了配送。”季南风笑着拉开椅子、坐到他的对面,“感觉自带的自助餐不营养也不好吃,就想着干脆给你做了。”
季南风安排得没错,这一桌子全是燕鸥爱吃的,这回他是真的醒了:“老婆!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吃完了季南风用心准备的早餐,两个人看了一眼时间,立刻开车动身。临开动前,燕鸥反复叮嘱季南风检查车后备箱:“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带齐了。”季南风笑道,“都已经给你看了七遍了。”
燕鸥又亲自绕到后备箱检查了一遍,确定东西都在,这才放心地坐上副驾驶,捏着腔道:“起驾——”
季南风一踩油门:“嗻!”
两个人便朝着目的地一路飞驰了。
他们特意起了一大早,却并不是去蹲鸟,而是要去找人。
两个人轻车熟路地把车开进湖边的一个小村庄,然后七摸八拐,精准地把车停在一座小屋前——
这是一家很小的野生动物救治医院。
车刚一停好,他们就看见一位老人打着手电、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过来。燕鸥赶紧下车迎过去,喊道:“王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