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人身子向下一矮,在极为局促的空间,连闪了几闪,李妙真三剑竟然全数落空。
李妙真的伎俩当然不止如此,她心恨对方如此托大,竟然胆敢以一双肉掌来迎接自己的宝剑,心忿之下决计要给对方一个厉害。
就在她三剑先后落空的一瞬间,只见她身子向前霍地一塌,猛然向后一个倒仰,随着她后仰的身势,手上长剑蓦地反崩了回来。
这一剑施展得极其险恶!蓝衣人乍见之下,禁不住神色一凌,不容他心念转动,对方那口碧森森的长剑已然当头罩落下来。
李妙真果然剑上功夫了得,在她本身剑炁内力贯注之下,那口长剑上猝然传出了一一声龙吟,剑上青光直如长鲸喷水,直向着蓝衣人正面卷了过来。这一手显然出乎蓝衣人意料之外。
就在这一刹那,耳听得窗外传过来一声尖锐的轻啸之声,两线黄光并排着,直由敞开着的轩窗破空而入。
“叮!叮!”两声脆响,似乎全都招呼在李妙真的这口长剑上,紧接着又是叮叮两声轻响,先后坠落在地,敢情是一双青铜制钱儿!不要小看了这一双小小制钱的力道,竟然是其力绝猛,李妙真手中的剑竟被击得向一旁偏了开来。
现场三人都怔了一怔。尤其是蓝衣人神态之间,更保持着极度的警觉,向外探了一眼,立刻转身由另一,扇敞开着的窗户纵身而出,以他的轻功绝技来说,显然超入一等,况乎眼前这全力的一纵,像是一支出弦的箭,“嗖!”一声,已窜出七八丈外,斜斜地落在了马王庙最高最大的殿瓦之上。
阳光似金,照射在黄琉璃瓦上一片灿烂,蓝衣人飞纵而出的身子尤其出乎意外的玄妙,那么翩然的落向殿瓦,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大漠落鹰,又似戏水的沙鸥,只是那么沾上一沾随即又腾身而起,已翻落向殿瓦的另一侧,不过是交睫的当儿,随即无踪。
就在蓝衣人方自纵出的一霎,却另有一个人纵入禅房。这个人无疑的正是方才发出青铜制钱的那个人了。
白白的脸,带点尖儿的下巴,瘦瘦高高的个子,虽然岁数可能不小了,却不失为标致,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她穿着一袭紫红色的衣裙,腰间扎着一根银色的丝穗,越发显得身材瘦挺。
她进来的速度不谓不快了,可是蓝衣人似乎故意躲她,抢先一步去了,这一点不禁令她大大感到沮丧!
她仍然看见了消逝在黄澄澄琉璃瓦间蓝衣人的背影,那只不过是惊魂一瞥而已。
蓝衣人的杰出轻功使得她大为吃惊,若非是眼前情景不容她离开,她非得要追上去看个究竟不可!
心里这个疑团,一时却是难以解开,原因是面前这个强敌,李妙真不容她稍具轻松。原来她们双方并非完全陌生的,最起码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正因为这样,当“青霞剑主”李妙真第一眼看见了这个女人的来到,才情不自禁地为之大大惊心!她心里最怕见到的人,终于让她见到了!
“阿弥陀佛!”李妙真强自镇定地抱回手中长剑道:“风施主别来无恙,请恕贫尼失敬了!”
绰号“妙仙子”的风来仪一双深邃的眸子,似乎早已看见了地上的朱翠与青荷,尽管心里充满了愤怒,表面上却并不显著。
“李剑主久违了……哼哼!”
冷冷一笑,她随即轻移莲步,走到了朱翠面前,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脉搏,又看了一下她的眼睛,这才转向青荷,察看如刚。
“风施主大可放心!”李妙真面现尴尬地道:“贵介并无伤害,只不过是睡上一会儿而已!”
风来仪在探知朱翠青荷并无性命之忧,内心大为放宽,只是她却不能便宜了李妙真。
“李剑主,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一面说,风来仪缓缓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妙真原以为风来仪上来必定会向自己出手,说不得要与她一拼生死高下,却想不到对方竟是这么好的耐性,对方越是这样,越是难以作答。
“无量佛,善哉!”李妙真那张看来慈祥的脸上,情不自禁地罩起了一片怒容:“朱公主是钦命要犯,贫尼为情所托,拿她归案,虽属分外之事,但亦不失善功一件。阿弥陀佛,还要请风施主念在同属武林一脉多多成全!”一面说,这位白衣庵主就着蒲团缓缓坐下,一口长剑亦落入鞘内。
“慈一,来,我为你引见一下,这位就是名震寰宇不乐帮三位帮主之一的妙仙子风帮主,还不上前见过!”
慈一原为一连串所发生的怪事吓得内心忐忑,这时一听来人竟是大名鼎鼎的不乐帮主,更不禁暗吃了一惊,庵主既这么吩咐,只得上前合十一拜。
“弟子慈一,参见帮主。”
风来仪一笑道:“不必客气!”眸子一瞟,视向一角倒卧于血泊里的悟明道:“这位大和尚又是怎么回事?剑主你敢情开了剑了?”
李妙真怔了一下,神色很不自然地点点头,道:“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施主你见笑了!”一面说探手衣内摸出了一个羊脂玉瓶,一面站起来,打开瓶塞,用小指指甲在瓶内挑起了少许红色粉未,走过去到悟明尸身旁边,以手尖粉未轻轻弹向尸身伤处,随即回身坐下。
“施主见笑了!”
风来仪一笑道:“久仰阁下精解百家之毒,更擅炼制百药,这一回当是传说中的化骨散了。”
说话之间,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嗤嗤!”之声,眼看着悟明和尚身上起了一阵淡淡的黄烟,先是衣服溃烂,紧接着流出了一摊黄水,眼看着悟明的尸体渐渐缩小,最后终于消逝无形,地上只剩下一小摊绿黄色的浓浓汁液。
风来仪不禁点头叹道:“果然高明,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