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室之间,犹豫华盛的天地。
慕容画楼与李争鸿坐在一起喝酒。不是香槟,不是红葡萄酒,而是自勃根第的正宗白葡萄酒,世界著名的chardonnay,二十二世纪的时候,她曾经盗墓,从英国亲王的墓地里盗出一瓶,味道比这个却差远了。金黄色的白葡萄酒缓缓躺在水晶杯中,散发出馥郁的果香,味道清爽,久久回味。
她品了一口,心中更加热爱这个时空。多好啊,想喝什么样的酒,不需要考证、然后盗墓、然后避开国际法律的制裁,简简单单便能喝到了。
有人过来请慕容画楼跳舞,她羞赧说自己不会,只是为了坐在这里喝酒。她在督军府邸住了半个月,只能在客厅与三楼的客房活动,二楼严禁她涉足。所以督军府里,她不能喝道这样的美酒。
李争鸿终于发觉她极爱喝酒,似乎千杯不醉,心中不免愕然,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夫人跟旁人说的不同。她的木讷,她的疏远,更多的是一种与世无争后的平静。除了吃喝玩乐,她似乎对旁的事情不上心。说到吃喝玩乐,她虽然说自己不懂,举手投足之间,却是非常的熟练,没有一丝一毫的滞障感。
比如品酒,李争鸿发现很多人跟她的喝法一样,而且这样喝,的确比一口气灌下好很多……
李争鸿也看得出来,督军为何一直不归,她是真心不在乎。如此女子,着实令人费解。
“属下请夫人跳舞,夫人赏脸?”李争鸿见慕容画楼一边品酒,一边欣赏舞池里的身影,以为她也想跳,便开口邀请她。
慕容画楼转眸看他,脸上的笑意浅浅:“你会吗?”
李争鸿咳了咳,讪讪笑道:“学过一点……”
“要不……我们还是喝酒吧……”慕容画楼眼眸转了转,带着一丝狡狯。一束鬓丝微落,她素手轻抚,气息幽香如兰。
李争鸿哑然失笑,也越发觉得,她跟第一次见面时的木讷不同……
“那在下请夫人跳舞,夫人可否赏脸?”身后一声轻笑,声音玉润。话音刚落,人便在眼前。是李府六少李方景,如今换了一席黑色晚礼服,更衬托气质丰神如玉。
如此佳人,为何终身不娶?慕容画楼也是八卦至极的人,看到李方景,便会想起史书的那些话。跟史学家一般,她也很想知道个中内幕。微微仰起脸,神态故作软谄:“多谢六少美意,只是我愚钝,不曾学过……”
“很简单的,在下教夫人……”李方景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免含笑。刚刚他在角落里坐,依旧看到她在品酒,好似一只贪嘴的猫儿,模样既可爱又娇媚,真像只午后慵懒的猫咪。
他伸出手,鼓励地望着她。十指修长,指节匀亭,比女子更加优雅秀气。男儿双手如此美丽,慕容画楼倒是头次见到。
她欠了欠身子,将手心放入李方景的手掌之中,指甲的冰凉触及他手掌温暖,一股子暖流好似潺潺小溪,缓缓流入心田:“有劳六少了……”
“夫人!”李争鸿倏然起身,想要阻拦。
慕容画楼扭头看了他一眼,明眸微睐,柔媚中锋锐猛绽,劈面顿生凉意,李争鸿生生住了口。回过神时,慕容画楼已随李方景入了舞池,两人舞步一开始很生疏,渐渐和谐了几分。
李争鸿蹙眉,为何刚刚她的眼神,让他看到了督军的模样?白云归不怒而威的时候,眼神正是慕容画楼刚刚那个样子,才让李争鸿一下子怔住。一杯酒入腹,他犹自低语:“我魔怔了吧?”
舞池乐章渐缓,舞步更加轻柔。慕容画楼亦能跟上。李府六少态度殷勤,风度翩翩,妙语连珠时时惹得佳人展颜;慕容画楼笑起来的样子,眉目轻扬,顾盼神飞,锦衣华服之间,两人神采美如云锦。
渐渐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六少不凡,新欢胜旧人啊!”舞厅的一角,几名金发碧眸的男子正欢声笑语,其中两位华人。一男一女。女子高挑美丽,男子大方得体。瞧见女子望着舞池失神一瞬,那华人男子收了一口流利纯正的英语,用中文缓缓而道。
他的口音带着京味,字正腔圆,特别的好听,声音天生的低沉,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但是话语,多少有些挑拨之味。
女子回神,并不见恼怒,只是莞尔:“奥古斯丁先生这话,婉儿不懂了。旧人是谁,新欢是谁?那是白督军的夫人!”
奥古斯丁一愣,目光再次投入舞池之中,笑道:“便是那位俞州第一美人之称的云媛小姐?”
他心中却笑,气质不错,第一美人却是过誉了,姿容不过尔尔。
唐婉儿这才觉得真的好笑,眉眼疏开:“云媛是姨太太,奥古斯丁先生……她跟了白督军七年,只是姨太太……”说罢,心中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凉,只是神情依旧在笑。欢场女子,云媛的结局,却是她们梦寐以求的。
……
第八节她是谁?
第八节她是谁?
在霖城的时候,慕容画楼参加过一次寿宴,唱的中国大戏。
鼓响罗鸣,锦旗漫卷;水袖轻抛,佳人醉颜;喝彩声高涨,生丑净旦粉墨登场,美得如醉如迷。那日唱的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却想起一曲贵妃醉酒,云袖抛,流波回,贵妃艳丽得勾去了她的三魂六魄。
铿铿锵锵,热闹非凡,那才是寿宴!
如今瞧李府的寿宴,来客纷而繁杂,华人不少,日本人、欧美人也居多,更加像是一枰早已摆放妥当的棋局,所有人各自演好自己的角色,端的富贵热闹,却有多少人真心是来拜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