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又囧又乐,回身指着他嫌烦,“你话好多,能不能闭嘴?”
“不能。”程石摇头晃脑,牵着她的手大步走,“我高兴,我就想说话。”
“我不想听你说话。”
“口是心非,不知道谁笑的牙根都露出来了。”
鸭群和鹅群一摇一晃地拎着扁脚片子从林子里出来,见到眼熟的人提高嗓门嘎嘎打招呼。
“现在不嫌我说话闹你了吧?这才叫真正的聒噪。”程石抬了下下巴,上千只麻鸭和大几百只鹅浩浩荡荡下水,前面的游到水中央了,后面的还在松树林里没出来。
“等天冷再买小鱼苗放堰里,岂不是前天晚上倒进去,第二天早上就进鸭肚子了?”程石转身盯着在水里扎猛子捉鱼吃的鸭子,琢磨着还是要先把鸭子宰杀了再放鱼苗。
“到时候人坐堰边赶着,白天不让它们下水就是了。”杨柳仰头看了眼柿子树,等鸭鹅都从林子里出来,她抬脚往里走。
赵山和刘栓子已经在捡鸭蛋了,坤叔也在,他提了桶水坐在树桩子上,脏的鸭蛋在水里洗干净擦干水才放垫了稻草的筐里。
沾了鸭屎的鸭蛋程石是不会去碰的,他远远看了眼就停脚不走了,也催着杨柳回去。
杨柳没理他,而是跟三个老头说:“快入秋了,一场秋雨过后就要换秋衫,今天你们随我们一起去镇上,找衣铺量下尺寸,每人添两身衣裳。”
“我不用,去年的秋衫没破没烂,我不用添新衣。”坤叔摆手,去年这时候阿石要成亲,里里外外给他添了好几身新衣,他又不是女人,年年都要换新的。
“让他俩去,把勾子带上,我留家里守在这儿。”坤叔跟两个老伙计说话,“你俩也来好几个月了,一直没出去转转,今天带着勾子去镇上玩玩,买些吃的喝的回来。”
赵山想着儿子闷声应下,刘栓子也应声,“你们不用等我们一起吃饭,我们去镇上吃。”
事说完,杨柳跟程石下山回家,下去的时候指着挂满枝头的柿子说等从镇上回来把微黄的柿子都摘下来晒柿饼。
吃早饭时杨柳问春婶是扯布回来自己做衣裳,还是也在铺子里让绣娘做。
“扯布回来我自己做,人老了,衣裳不是尺头量出来了就能做合身的。”
吃完饭天色微亮,山顶上的雾气也漫延了下来,半个村子像被妖怪吞吃了,只听得到声看不见形。牛车跟在马车后面轱辘轱辘出了村,一直到进了镇,雾气才薄了些。
“这就是我们的铺子,把牛车停廊亭里你们去吃饭,辰时末再过来。”程石交代,他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马车交给赵山,扔了个荷包给他,“吃的喝的我掏钱,镇上不算小,你们到处转转。”
凤娘子一早就等着了,听着鸡叫快步出来,她挑鸡有一手,二十只鸡囫囵看看,挑走三只最重的。她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三只鸡掏出去一两银,他卖一天的烤鸡也卖不出这个数,连带的对程石也爱搭不理的。
程石朝杨柳看一眼,撇了撇嘴,等两口子走了他嘀咕说:“真丢人。”
“有客人来了。”她拐了他一下。
最先来的都是冲着鸡来的,昨天那个胖胖的厨娘想一口气全买了,被其他人好一顿说才不情不愿地挑了三只走。
二十只鸡卖完,鸡蛋和鸭蛋少了半筐,桶里的鱼却是没怎么动,就卖了两条黄骨鱼。
“还是吃厌了。”没客人的时候,程石小声跟杨柳说,“这两年我们也别想着开堰了,先把熏鸡熏鸭熏鱼熏肉铺展开,把山上的琢磨透了再考虑扩大规模养鱼的事。”
“行。”杨柳没意见,“等天凉快些了,我们买些鱼回去做熏鱼。”
说着话,外面的雾气散了些,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显了形。
黄传宗喘着粗气过来,刚一进门见地上只剩几簇鸡毛,苦着脸倚在桌上,“我还是来晚了?小公鸡已经卖完了?”
“嗯,最后一只刚被人提走。”程石拎了椅子给他,“中秋买回去的鸡卖的如何?”
“二十来只够卖什么,你又不肯持续给我供货,卖一天就没了,勾着人胃口岂不是作恶。”他话里有话,接过椅子坐在门口,说买回去的鸡给自家亲戚分了,“山上的那么多两只腿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卖?你给我透个底,卖的时候先考虑我们八方酒楼。”
“我打算做熏鸡熏鸭熏鹅,你若是想买,到时候我分你几百只,只要储存得当,放个大半年一点问题都没有。”熏肉房已经要着手盖,他也没必要瞒着。
“味道如何?”黄传宗只关心这个。
“到时候做成了我给你送一只。”
“成,只要味道好,价钱不离谱我都要。但是有一点,你得只卖给我一家。”
程石不由轻笑出声,想什么呢,他的东西又不愁卖,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定条件了。
“你有多少我都能给你吃下。”黄传宗打补,他指着桌上零零散散的鸡蛋鸭蛋,再一次劝说:“你说你何必呢,天天带着怀孕的媳妇来回奔波,开个散铺还给人赔笑,忙忙碌碌也是折腾人,在家翘着腿玩不好?”
“黄老板,明人不说暗话,你狡猾我也不蠢,你打的主意我也清楚,真按你说的,我就成个给你供货的,我忙忙碌碌一辈子给你八方酒楼做嫁衣?”程石弓着身摇头,“别说什么你给银子,除了你的酒楼我也另有路子,不是卖不出去。我开这个铺子也就是消遣,没指望这个五尺来宽的铺面把山上两千来只的鸡鸭鹅全卖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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