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守成站起身来,朝萧云敬深深一鞠,低声下气道:“只怪我无能,才让小妹铸成大错。能否恳请萧兄,看在你我多年情谊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萧云敬与萧渡互看一眼,都有了些犹豫,元夕却暗暗松了口气,她越想越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幸好此事还能挽回。就在这时,有人从门外急匆匆走了进来,怒声斥道:“老侯爷竟想与他人合谋,联手包庇企图害我女儿的凶手吗?”
众人被这喝声惊住,夏明远铁青着脸站在中央,抬起下巴道:“幸好我已经带了顺天府的人过来,我刚才听得清楚,现在是人赃并获,若是王侍郎再想包庇令妹,可是要落得个知法犯法之名哦!”
王守成自知已经无可挽回,只得暗叹一声,又狠狠瞪着萧云敬,道:“想不到你们侯府为了定小妹的罪,竟然不惜搬出夏相来,看来,你们这个姻亲果然结得好。”
萧渡皱起眉头,想不到夏明远这招下得如此阴毒,正想着如何化解,夏明远已经差人进来,就要拖走跪坐在地上的王姨娘。王姨娘死死攥住萧卿的手,目中露出决绝之色,她狠狠盯住高坐上首的赵夫人,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道:“官差大哥能否等一等,我还有些话要说。”
那几人面面相觑,正不知该如何反应时,王姨娘却突然上前几步,指着赵夫人癫狂笑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一定想不到,我会知道你最大的那个秘密,今日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
“住口!”萧云敬猛地冲了过去,一巴掌将王姨娘扇倒在地上,王姨娘捂着脸跌坐地上,但她已打定主意争个鱼死网破,于是不顾一切地要再度开口,萧云敬连忙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拖到面前,在她耳边咬牙轻声道:“你若还想要你儿子活着,就趁早给我闭嘴。”
王姨娘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萧云敬,目光中的惊诧渐渐转为悲戚,到最后终剩一片虚无……
第25章因缘
夏日的天气总是变得猝不及防,就像人生际遇无常,上一刻还是锦衣华服以为站在顶峰,下一刻却可能一脚跌落深渊。
乌青色的天空上,阴云密布,将前几日还肆虐的艳阳遮得不见踪迹。而顺天府的诏狱,却永远留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潮湿阴暗的石壁间,不断散发着腐烂发霉的气味,这时,一双绸布青靴踏上了过道,这双鞋的主人气质清贵,与周围的压抑颓败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他慢慢走到一间牢房外,给领路的狱卒塞了一包东西,那狱卒打开看了一眼,立即眉开眼笑地道谢离开。
他朝着铁栏内弯膝半蹲下,透过昏暗光线盯着正斜斜靠在硬冷的墙壁上,目光呆滞的妇人。她精致的妆容不再,所有的神采好像都从她脸上都被抽干,只剩一具无魂灵的躯体,而她的头发竟在一夜之间变得花白,令她显得苍老而干枯。萧渡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起悲凉之意,轻轻开口唤了一声:“王姨娘。”
王姨娘缓缓将眼神移了过去,待看清楚来人,唇角挂起一个讥讽的笑意,道:“想不到侯爷竟然纡尊降贵跑到这死牢中来,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萧渡叹了口气,自怀中掏出一物从铁栏的间隙中递了进去,道:“我记得王姨娘平日里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仪容,在这狱中虽难以维持,能有把梳子总是好些。”王姨娘的目光滞了滞,终是伸手接过那把梳子,檀木梳齿自花白的乱发中慢慢滑过,又被随手盘成简单的发髻,她梳着梳着,突然悲从中来,捂着脸啜泣起来,今时今日,这竟是她能保留得最后尊严。
她哭了一阵,才收拾起情绪,冷冷道:“这算什么?假仁假义来减少你们心中的愧疚?”
萧渡并未答她,又尤自说道:“我还记得,八岁那年我贪玩掉进了荷花池,当时您是第一个赶到得。”他顿了顿,道:“但是您并没有马上救我,后来我才想明白您那时在犹豫,因为如果我死了,二弟就会是侯府唯一的男丁。可后来您还是伸手把我拉了上来,这件事虽然隔了许久,但从那以后,我便不相信您会是一个恶毒狠辣之人。”
“够了!”王姨娘陡然变得激动起来,颤声道:“我落到如此地步,全都拜你们所赐,侯爷又何须再在这装什么温情。”她拢了拢鬓发,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我想侯爷今天特地过来,不光是给我送把梳子,回忆下往事这么简单吧。”
萧渡见她如此,也不再绕圈子,直言问道:“我想知道,你昨天想说得那个关于我娘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王姨娘怔了一怔,突然好像听见天底下顶好笑的事,又放声大笑起来,等她笑够了,才朝铁栏靠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道:“你竟然会不知道吗?”
萧渡皱起眉道:“我应该知道么?”
她又靠得近些,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轻声道:“相信我,这个秘密你还是永远不要知道得好。”
随后便不再理会萧渡,重又回到刚才靠得地方,拨起头上插着得梳子,重又梳起头来。萧渡看了她许久,知道她是怎么也不会再说了,只得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些什么,稍作犹豫,终于还是回头道:“你在这里好好保重,也许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
王姨娘猛地一震,听出这话中的深意,目光中射出浓浓的渴望之色。萧渡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沿着那条阴暗的过道慢慢走远,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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