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愣一下;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果然;这药味让我的喉咙更加的不舒服;所以只好乖乖地到外面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院子里有手工编成的藤桌藤椅;古朴雅致;而藤桌上没有摆放什么药材;而是放置着一本半开的书卷;我信步走到桌旁;伸手一翻;是一本关于药理的手抄本。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手抄书籍了;活版印刷早在百余年前就已经流传开来;而纸张的运用也早已普及;各种类型的书籍基本上都能在书局里看见。所以;就像前世中有了电脑的人就很少去书店一样;现在也很少有人愿意一笔一划地抄书了。
抄书人用的是小楷;整洁清晰;从头到尾都是如此;可见这个抄书人的性格很沉稳;一般来说;抄到后面;就算不是草书;也会往行书发展了。
摩挲着这稍稍有点泛黄的纸页;我突然想到屋子里的那位末流神医;想起他那张始终不动声色、也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那种从眼中偶尔流露出的暮霭沉沉之色;让我想要去了解;又不敢去了解。
只是;我总会隐隐觉得;这位神医;似乎真的与我有什么渊源。
到底;是什么渊源呢?
我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挑到了书卷的最后一页;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风入松;雨倾城;风雨喜相逢。
这几个字;让我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我不自觉地用手指摸着那一行字;顺着笔画一点一点的摸;而指尖传来的微微粗糙的感觉;让我陷入了失神中。
“在看什么?”
我回头;是乔云煦;他手里拿着一张半黄的纸张;想必是末流给的药方吧;此刻他好奇地看着桌子上的书;不过他也知道顾及;并没有把书拿起来。
“风入松;雨倾城;风雨喜相逢……”
乔云煦默念出来的时候;我又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什么别的含义;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那是家父的遗物。”
我和乔云煦同时转身;末流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轻轻地啊了一声;心里稍稍有点尴尬;毕竟碰了别人的东西;还被发现;实在是……
“抱歉;末神医。”乔云煦倒是神色如常地说了一句。
末流缓步走到桌前;手指在纸张上轻轻一扫;动作很缓慢;也很留恋;“上面的字却不是父亲写的。”
我的心微微一动;下意识地脱口问出;“那是谁?”
他看着我;慢慢地回答;“很重要的人。”
他回答得很含糊;这让我有点微微的失望;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失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不过既然末流不愿回答;我也没有再追问的意思。
临走的时候;末流神医告知我们;他即将离开;有急事;所以他会留下解毒的方子;我的心里有点怅然;这个人出现得离奇;离开的时候也让人措手不及;不过他终究只是一个陌生的医者。
“累不累?”
坐在马车上;稍有些颠簸;乔云煦一脸的担心和关切;让我觉得很受用;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心里似乎在慢慢地接受着这个男人;尝试着把他当成自己的夫;而如今;我的肚子里多了一个小生命;而他就是小生命的父亲;这种奇妙的关联;更让我无法拒绝;也无法抗拒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丝丝入微。
“没事;我们说说话吧。”
这一路上;我也不知道和他聊了什么;只是记得很开心;他并不是那种很幽默的类型;也不会刻意地讨我欢心;不过那种轻松写意的气氛;让我的心也慢慢柔软;我知道;我在逐渐地接受他;承认他;也许在某一天;还会爱上他。
呵;那么无稽的开始;是否真的会有美满的结束呢?
当我和云煦下车时;繁伯正在门口等候;他递上一封信;神色有些复杂;也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繁伯;是哪里来的信?”
繁伯似乎松了口气;声音稳定;“老宅。”
我看见云煦的手微微一抖;脸色先是苍白;而后慢慢地泛起了红晕;他很激动;而我默默地站在那里;没有打扰他看信。
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只看得到云煦的神色越来越激动;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认真地将信叠好;然后转头看向我;“宝心;父亲……让我回家。”
回家……我有点茫然。
家?哪里是家?这里;不是家吗?
似乎看出了我的茫然;云煦耐心地解释给我;信中的大意就是:希望我们夫妻;在我的胎儿稳定了之后;就立刻赶回老宅。
理由?更简单;青阳镇太冷了;不利于孩子的生养。
虽然这信来的很奇怪;理由也透着古怪;可是云煦的反应让我明白;他很想很想回老宅。
所以;纵然我有千百个直觉;上万个不乐意;回老宅的脚步却一点都没有减慢;并且准时地在确定我可以安全出行后;浩浩荡荡地开始了。
第十章 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