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芸因怀了身孕,所以这三人里就属她的身形与自己最相像。初二既是墨翎山庄的人,会易容术也不奇怪,再加上院外那些护卫本就不是鬼一等人,对她的相貌举止不甚熟识,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到时候,初二陪着假扮她的萧芸离开尘忘寺,中途再用什么办法金蝉脱壳也不是不可能。只怕她们早已商量好了如何对付她,唐糖心里微寒,脸上倒是依旧沉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悲喜惊惧。
似看出了晨露的犹豫,萧芸在被初二搀扶着离开前,故意冷笑着扫向晨露,再三提醒道:“晨露,你我费了多大的心思才把她弄到这里来,别给我搞砸了。”说完,她便高昂着头推门而出。
第一百零八章
唐糖看着萧芸顶着她的脸,却摆着一副趾高气扬的骄傲模样,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屋内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自然安静了不少。晨露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唐糖也不敢轻易开口打破此刻寂静。
过了许久,晨露缓缓地抬起头,仍旧是绝美无比,冷漠的眸中一片清明。她抚上唐糖被打肿的右脸,指腹摩挲着,微带一丝冰凉。
唐糖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表情却并未如晨露所料的那般惧怕,甚至平静的有些可怕。
“你听到萧芸说的那些话了,你不怕我会杀了你吗?”晨露的手指依旧流连在那一处红肿上,仿佛在抚着琴弦那般轻柔优雅。
“你们真当全天下人都是傻子了吗,连我都知道把我邀到此处来的人绝不会是段青禾,他又怎会不知。”唐糖冷冷一笑,要说她是自投罗网的,也并非如此。她确实好奇究竟是谁用了段青禾的名义将她骗来,却没想到初二竟在其中起了关键的作用。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故意地将护卫们都留在了院外。
“他?他又是谁……”晨露的眼中微露迷茫,轻抚在唐糖脸上的手指也跟着一顿。
唐糖顿时哑然,却见晨露片刻后又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大皇子府上那位幸福的穆夫人,我该是恭喜你的,柳絮。先是大理国的大皇子,再来是羽国穆家的表少爷,为什么你的命总是要比晨露好,明明什么都不如我,连你一向引以为傲的琴技也再不示人了,不是吗……”
“呵呵。”唐糖冷笑,为自己的猜测,也为眼前女子的愚蠢,“萧芸也就算了,她投靠蒙国已经是罪无可恕。只是我却没想到,她笨,你晨露也跟着一起笨,真真是无药可救。”
“你说什么?”晨露脸色微变,显然是被唐糖的话刺激到了。
“我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变作了人家复仇的棋子。”唐糖暗暗吃惊初二的心机,墨翎山庄的情报了得,她是知道的。没想到,初二竟然能找上晨露和萧芸,一手策划了这次的事,却独独瞒着她们有关君落月的一切。原来,初二早知自己在犯下此事的同时便难逃一死的命运,还将愚蠢无知的萧芸和晨露两人一并拉下水。
“柳絮,你还是和以前一般伶牙俐齿,不过,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了?”晨露冷漠地看着唐糖,不为所动,心里却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安。
“不,我只需在这里等着即可。”唐糖并不想再对着晨露多费唇舌,一切终将见分晓,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晨露觉得唐糖的态度甚是诡谲,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些了,竟还不慌不忙地闭上眼假寐起来。她动了动唇,正想开口,却听到一声沉重的敲门声,似有什么东西被扔在门上发出的声音。她狐疑地看了眼唐糖,转身去开门。
门外的地上有一滩明显的鲜红血迹,晨露心跳得剧烈,待顺着那血迹流淌的方向看去,不远处静静地躺着一个满脸鲜血的头颅,竟是死不瞑目的初二。
晨露惊声尖叫起来,险险晕过去。她脸色惨白的扶着门框跌坐在地。
“二皇子侧妃凌氏与丰裕朝叛国之人萧氏策划劫持羽国贵客,欲挑起各国间战事,图谋不轨。蓝某奉王上旨意,前来捉拿问罪。凌氏,束手就擒吧。”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语气威严且不容置疑。
与此同时,在二皇子府上接到消息的完颜惜安脸色骤变,手中的茶杯一个不慎掉落至地,摔得粉碎。他颓然地摔坐在椅上,眸中再无一丝光彩。
半响,晨露才缓缓地抬起头,绝美的脸庞无一丝血色,原本清冷无波的凤眸也毫无往昔的光彩。她的头发略显凌乱,与她的狼狈相比,眼前那些手持刀剑、威严整装的蒙国护卫军愈发显得严肃不已。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味,在这神圣的佛门之地显得尤为突兀。前一刻还是西方极乐,这一刻便成了修罗地狱。
那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晨露无神的瞳孔中倒映着双目瞪得浑圆的初二,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
在晨露的面前,一身暗蓝官袍的蓝渊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整个后院皆被护卫军包围了,任一只鸟儿也插翅难飞。在他的身后,是一脸阴沉的君落月。
君落月的双手负于身后,桃花眸中满是阴鸷寒意。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把银亮色的长剑,剑身沾满了鲜血,顺着剑尖不断地滴落在石板地上。
初二的尸身已经被鬼一处理走了,真真是死无全尸。
晨露注意到,一旁的护卫架着方才与初二一起走出去的萧芸,虽未沦落到尸首分离的下场,却也似受了很大的惊吓,两眼无神,脸上的易容已被抹去,显得更为狼狈。
身后传来脚步声,晨露如惊弓之鸟般退至门槛边,眼睁睁地瞧着一俊俏无比却笑得诡谲的紫衣男子扶着一脸平静的唐糖走了出来。紫衣男子是谁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是何时进的屋,又或是一开始便在了。总之,本欲算计他人的她们,这回却是彻头彻尾地被人利用了。
“夫人受惊了。”蓝渊也不看旁人,只是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微微颔首道。
唐糖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就在她和紫槐踏离房门的那一刻,护卫军一拥而上,数把刀就这么齐刷刷地架在了晨露的脖子上。
蓝渊随即向君落月拱手一揖,押着晨露和萧芸二人回宫复命去了。初二是君落月的人,要杀要剐他自是不会过问,何况这是他头一次见到君落月拿剑杀人,从来不亲自动手的大人却震怒到杀人,他心中的震撼只多不少。
蓝渊一走,原本肃杀的院子顿时冷清了起来。
山风里夹杂着粘稠的血腥味,让唐糖忍不住地蹙了眉。她挣脱了身旁紫槐的搀扶,转头盯着那张满是邪笑的俊颜,反手便是一巴掌。
紫槐不躲也不闪,扎扎实实地挨了唐糖这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尤为响亮。
“虽说是演苦肉计,但我挨的这一巴掌着实是委屈了些。紫槐,我还你一巴掌,不算过分吧。”
“紫槐护夫人不周,受罚是应该的。”紫槐恭恭敬敬地一躬身,他随即摸了摸微肿的脸庞,嘴边笑意更浓,眼睛瞥向不远处初二那狰狞的头颅,又瞧了瞧君落月手中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