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宗呆愣愣坐在地上,李婶在旁边眨着眼睛,李福禄不停挠头。
三个人都傻了。
他们曾经想过许多种结局。这段日子,他们只要闭上眼睛,梦里不是出现喜儿哭泣的神情,就是出现血流成河的景象,却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这是不是化什么为什么……”李福禄没他姐姐聪明,现在都没脱掉一股土气。
“化敌为友。”李光宗在一旁喃喃自语着。
“也不算化敌为友,刘和只想度过这道难关,他对喜儿姐未必有什么好意。”谢小玉回答道,这也是一种警告。
他倒不怕李光宗和李福禄产生什么傻念头。这两个人毕竟已经是修士,见识不同以往,但是,他不得不防李婶。李婶仍旧只是个农家妇人,难免会有些愚蠢想法,如果真以为自家女儿因祸得福,嫁入豪门,那就麻烦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会过河拆桥?”李光宗皱紧眉头。
“难说得很。安阳刘家门第太高,甚至不是普通的豪门世家,他们的祖宗曾经开朝立代,统御过中土,这种家庭里人情非常淡薄,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这类事也时有发生。喜儿姐只是个外室,在那些人眼里恐怕不比一只蝼蚁强多少。”谢小玉顺便给李光宗一家洗洗脑子。
小门小户的人将亲情看得很重,根本无法理解豪门世家中的冷漠和残酷。
“说书的人经常提到莫要生在……家。”李福禄难得显露一下他的见识,可惜他的见识全都是听说书看戏得来,浅薄得很。
李光宗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不过对这番话倒是挺认可:“那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跟刘和说好,要他准备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再选个良辰吉日将喜儿迎娶过去。我连主婚人都请好了,就请信乐堂张堂主主持这场婚事,这样既高调又不张扬。”谢小玉最后那句话才是关键。所谓明媒正娶,只是双方面子上好看一些。外室毕竟是外室,如果传回中土,让安阳刘家其他人知道此事,说不定还会有麻烦。
“大着肚子怎么拜堂成亲?”李婶毕竟是女人,想的是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怕什么?坐在花轿里谁看得出来?拜堂成亲的时候全都是自己人,外面的人有什么资格进来看热闹?”李光宗有点见识,知道这根本就是小事,大事是必须要有个表示,告诉别人,他们和刘和的仇已经圆满了结。
“那样的话,我们还要不要请人?”李婶的脑子转过弯来。在她心目中,女儿结婚肯定要大大操办一场,让以前的街坊邻居全都来看看。
“请什么人?要不要把葛秃子一家请来?”李光宗一瞪眼。喜儿出事后,他对以前认识的那些人寒透了心。何叔、二子、戏子他们四处找人的时候,以前的那些街坊邻居说闲话的、冷嘲热讽的比比皆是,有几家倒是肯帮忙找人,但是他们要钱。
“对了,李光宗,有件事要告诉你。我问刘家那个小子,结果发现黑刺社的那些杀手不是他派来的,也和他手底下的人没任何关系。”谢小玉说道。
“黑刺社?”李光宗几乎忘了这件事,好半天才想起来:“这就怪了,那之前我们没和其他人结仇啊?难道是那个和我交过手的家伙?不可能啊,这种小头目应该没钱雇黑刺社的杀手。”
“我回来之前就已经问过那个人了,确实和他无关。”谢小玉做事一向精细。
“那会是谁?”李光宗越发糊涂。
“嫌疑最大的就是忠义堂。”谢小玉在一旁点醒道。
李光宗张了张嘴,最终仍没替忠义堂辩解,因为他发现确实有这个可能。
“大哥,你算一下不就知道了?”李福禄问道。
“一个杀手组织里如果没有能掩盖天机的人物,这个组织肯定早已经被别人连根拔掉。”谢小玉根本不打算费这个心思。
“这还是忠义堂吗?怎么感觉着里面的人全都不忠不义,没一个好东西?”李婶一肚子郁闷。她从丈夫那里知道不少事,所以对忠义堂也没什么好感。
“俺们要准备嫁妆吗?”李福禄问道。
“这件事你们就用不着操心了。刘家什么东西没有?你们拿得出够体面的嫁妆吗?”谢小玉原本就没打算那么麻烦。难道还要真的像世俗结婚一样十里红妆,连食篮马桶都要准备齐全?
“我回来只是告诉你们这件事,省得你们操心,不是让你们做什么准备。你们现在什么都别做,大叔和福禄继续练功,你们的实力越强,喜儿的地位越稳。什么时候你们成了真君甚至道君,刘家恐怕会将喜儿当祖宗供起来。”谢小玉干脆给这对父子找点事情做。
李光宗沉默半晌,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此刻他心中的忧急尽数散去,整个人都和以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