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起落,很快就出了南熏门直往城外去。
晏时稷骑马在车队中央,扬眉吐气。
每年这种时刻他的地位都不如晏时雍,可是今年晏时雍只能在队尾。
这是官家发话?设定的次序,谁都无法改变。
官员们不敢窃窃私语,可私底下眼神交流了无数回,大都觉得太子这回危险了。
晏时稷骑马的身姿便越发端正。
有几位内侍前来?献殷勤,要给他的马蹄包软绸,也被他义正严辞拒绝:“本王与其余几位兄弟一致便是。”
等到夜里安营扎寨时,大皇子的帐篷更是靠近官家帐篷。
这本来?就是极其信重的体现。
大皇子激动得不住轻抚剑柄,却叫来?手下人?压低了声?音敲打他们:“今后要更加低调,不许惹事。”
属下忙应下。
等到第二天再次行进时,官家直接将大儿子叫到了自己御辇上?。
大皇子上?了御辇。
此时天气已经进入冬月,外面冰天雪地,但是迎面就扑来?一股热气。
御辇中铺着金丝毛毯,车尾特制的火炉中燃着无烟的御贡银丝炭。
至于?其中陈设更是罕见的奢靡。前朝颜真?卿的真?迹混不在意挂在侧壁,似乎一点?都不怕被炭火燎边。
晏时稷想起自己偶然得了巴掌大一块颜真?卿的字画,当宝贝一样装在锦盒里,心情好时才?会?拿出来?赏玩。
在皇帝所居之处,这却不过只是行路马车上?的一角装饰。
他心里生出莫名的渴望。
官家很是关心,先是问他这一路可有受凉?又问他昨夜睡得还好?
大皇子已经长?大成人?很多年,许久未受过父皇的亲昵关怀,因此颇有些受宠若惊。
他一一回话?,一再告诫自己谨慎。
官家就说起当年的事,自己如何?带着大儿子起兵,又如何?与他左右支应,谋求天下。
追忆起当年大皇子也是心神澎湃。
他说起当年万军从中杀出的血路,说起筚路蓝缕时筹备军饷的辛苦。
当然也要说起母亲在家中盼着丈夫儿子的艰辛。
“可惜啊。”官家便跟着感慨,“你母后去的早,临走前唯一惦念的就是你这个儿子。”
大皇子心里一动。
父皇,这是要给他透底了吗?
他抬起头,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渴望:“儿臣如今已有爵位,又有妻子儿女,又能服侍父皇左右,想必母后泉下有知也应当欣慰。”hr